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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说得,好像他根本不太在意和七星堡结亲的是何门第,要不是因为成亲的是自家师侄,他才懒得出来应酬。 周家十一老爷敏锐地感觉到仙引不太满意他们一开始摆出的高姿态,心下暗自斟酌几番,正准备先起身和对方正式见个礼,谁知却已有那沉不住气的先自己一步开了口。 仙城主,一个清越傲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声音忽然突兀地响了起来,我一向也对练武强身很感兴趣,但听说您自来身子不太好,不知是不是这练功的路数也很重要? 说话的人是周家这代几个出众的晚辈之一,年纪轻轻就已考上了秀才,难免有些自视颇高的傲气。十一老爷听他这话就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孩子也未免过于刻薄了些。 但这桩姻缘本就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周家人打定了主意要从一开始就摆好自家的地位,这样才方便以后拿捏着七星堡行事,否则也不会为了个小姑娘出嫁就派了那么多出众的族人来撑场面。 眼下他也自不好去拆自己侄儿的台,觉得也正好借此进一步探探这七星城主的底。 谁知仙引根本就没搭理那周家公子,一副恍若未闻的样子,继续按着自己的步调做打算做的事他唤了新郎官程知文上前,从身边黄衣小厮的手里接过个四四方方的锦盒递了过去。 贺你新婚。他简洁地说了四个字。 程知文立刻微微躬身上前双手接过:谢掌门师叔。 那周家公子见自己被无视,顿时涌上了一股真火,凉凉笑道:怎么原来城主是耳朵不好么?早知如此,我们也该为小妹多找个擅长此道的大夫来陪嫁的。 这话就说得有些过了,不仅是坐在对面的七星堡众人有些面露不快,就连他自己身边的兄弟长辈也暗暗呵斥了他一声。 他正不以为然,忽听那上位处悠悠然飘来个略有些疑惑的声音。 我好像听见有人是在和我说话?仙引问的是于睦。 后者侧身颔首:是周家一位小公子在求问于您。 哦,仙引目光瞥也没往旁边瞥一下,了然状地点了下头,可以,难得如此好学,那让他长辈引见了再来吧。 这就是在说他们姓周的没有规矩了。 周家十一老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周家公子更是整张脸憋得通红,硬是沉寂了半晌之久,周十一老爷才强自按捺住周身的尴尬不适,站起身,朝着仙引拱手作揖,平声礼道:仙城主,你我两家虽自两个孩子议亲以来已多有交往,但与您却是初次见面,小孩子家难免有几分好奇,还请您不要介意。 仙引这才正眼朝他看了过来,面色平静温和,看不出半分怒气,只见他微微弯了弯唇角,含笑道:好。 周家众人: 七星堡这边也早就有看不惯豫南周氏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见自家城主这足以气死人的坦然作风,不禁纷纷窃笑。 就连于睦也差点没绷住,他就知道,这周家人摆架子摆到仙引面前肯定有的好戏看,他这位掌门师弟才懒得兜兜转转虚与委蛇,你道歉,我便受了,没必要推辞,因为我受得起。 周家人虽然被措手不及地被膈应了一顿,但好在七星堡这边也并未得理不饶人,仙引说好,那就真的是到此为止了,没有人再去计较对面那帮人先前的失礼。 婚仪正式开始前,仙引不经意往楼外席间瞥了一眼,正好看见那边有好些家丁在忙活着,他看在眼里,侧过头对姚黄吩咐了两句,后者便点头而去。 酉时正刻,所有观礼宾客入座,新人正式步入澄心楼,开始拜堂。 姚黄趁着一对新人行礼时的喧闹,悄悄绕回了仙引身旁,俯身飞快在他耳边回复道:是紫云坊在回收宾客的桃花坠。言罢,还将事情原委和紫云坊那边对外的说辞都复述了一遍。 仙引听了,只浅浅扬起唇角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随着婚仪结束,晚宴上也渐渐酒酣耳热,澄心湖上升起了星星点点的宫灯,宾客们一边推杯换盏,一边欣赏着在夜幕华灯下别有一番风采的繁花盛景,迎着微凉湖风,颇有惬意滋味。 只是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礼仪上似乎多有粗陋之处,大声喧哗引得周家人频频皱眉。 周十一老爷好几次想和仙引聊点什么话题,就会被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但是竟很是清晰地传入耳中的大笑声给打断。 他忍了又忍,还是觉得七星堡在邀请宾客这件事上做得很不周全,当下就对一手cao办婚宴的程远山有几分不满,正想开口委婉地说几句,便忽见有几个面色酡红,显然已有些微醺的男子跑了进来。 仙城主。为首的是个白衣男人,衣服上到处鬼画符似地不知写着什么字,一进来就冲着坐在最上位的人嚷嚷开了,你们七星堡既然搞了什么海上繁花之景,请了大家伙来赏花宴,怎地尽是拿些不入流的东西来糊弄你们亲家? 话说到最后,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周家人他们被骗了。 白鹤堂太座程远山立刻面带警告之色地沉声说道:几位怕是喝醉了吧?今日这宴上所有的花事布置皆是出自我七星堡花房上司紫云坊,只怕寻常人在外面买也买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