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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春风跟邵雪君在西餐厅分开后,他又穿上了一身旗袍,像当年一样,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早上,走在街上,像是疯疯癫癫,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脸上还带着无比轻松的笑意。 路人都好奇地回头看他,指指点点,目光诧异或者鄙夷,要么就是有点害怕,赶紧躲开他,祝春风都不管。 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自由。 “那是个疯子吧?怎么回事,一早上撞见这种人,晦气。” “……也不一定,因为不太一样,所以就是疯子吗?” “明明不像疯子,好潮啊。” 有胆子大的路人,拦住祝春风问了他一句,“你要去哪儿啊?” “去春风里。”祝春风笑道。 他一生都不曾屈服,不自卑,不认命,苦难加身,可内心深处藏着更大的自由,铁.拷枷.锁都不能剥夺,疯得清醒漂亮。 最后一镜,江阮一直没回头,他穿过人潮热闹的街道,穿过广场,穿过车站,背影渐渐消失在尽头,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而这一镜收束,在影片的末尾,镜头全黑,将来则会切入一段戏。 就是祝春风最初登台唱过的那段《牡丹亭》。 “……我欲去还留恋,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 “卡!” “恭喜杀青!” 张树现在已经怕了听江阮唱戏,每次一开嗓,唱得他头皮发麻,说不出的酣畅淋漓,他盯着监视器,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江阮跟祝春风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连他都差点入戏太深,难以自拔。 这场戏,江阮是真的踩着高跟鞋走了很久,摄像机一直追在身后拍的。 他完全不习惯,好几次差点摔倒。 不过这一段的拍摄,祝春风没有跛脚了,时隔三十多年,他在正常地走路,这个结局,既可以说是一场美梦,祝春风其实跟邵雪君在餐厅分开后,就自杀身亡,但春光如此灿烂,江阮定基调时,更倾向于,祝春风只是离开了。 他走到春风里,往后都是万顷春光。 “宝贝,杀青快乐。”谢时屿去扶江阮,将风衣重新披到他肩上,眼眸笑意温柔,搂着他说。 才下过一场雪,江阮穿着裙子拍了将近三个小时外景,冻得嘴唇都失去血色,显得苍白。 江阮有些期待,正式杀青后,他就可以等着成片制作了,再过几个月就能展映。 “剪片的细节咱们就慢慢商量着来,”张树也松了一口气,但还不能完全放松,电影展映前,他们要做的工作还有许多,“我这边尽量圣诞前把初版做出来,还有几段当时现场收音不太完美,可能还需要重新配一下。” 江阮点了点头。 谢时屿去跟摄像师说话,张树就把江阮叫住了,江阮回过头,有点迷茫地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树确实很犹豫,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开这个口,但要是一直憋着,他心里也不自在,最终还是决定多事一回,“你看到前段时间的热搜了吧?就谢老师承认恋情的那次……” 江阮又点了下头,有点脸红,讪讪地说:“看到了。” 张树没法劝谢时屿,何况就算他劝了,谢时屿那个脾气,也不可能听,说不定还得变本加厉。 但这几个月在剧组,谢时屿成天招惹江阮,摸摸碰碰的动作太多了,而且,拍吻.戏床.戏的时候,谢时屿亲他也完全不含糊。 都不必导演多说,吻戏都是真的深.吻,他舔吮江阮的唇瓣,勾到他舌头,江阮脸上的意.乱.情.迷不像完全是演的。 虽然剧本确实要求这么演,祝春风和邵雪君的激.情.戏就是相当露.骨,但张树觉得还是有点过了,戏里已经这样,戏外为什么还去招惹江阮,明知道他很难出戏,谢时屿怎么想的,他不清楚,可他觉得江阮……应该是真的有点喜欢谢时屿。 他是不太忍心,怕江阮陷得太深,杀青以后真的不能出戏该怎么办,谢时屿都已经有女朋友了,何必贪恋一个渣男。 “不知道你见没见过谢老师的对象,”张树犹豫后跟他说,“跟你一个学校,我大学的时候,跟他一起回国取景,就在你们那边校区,也是个冬天,晚上从酒吧出来,他喝醉了,去学校里坐了一宿,下雪都没走,一直等那个人。 “我是没见到,但这么听起来,应该是真的挺喜欢吧,我觉得你……” 张树斟酌语气,不想中伤到江阮。 毕竟江阮可没去屡次撩谢时屿,都是谢时屿非要搂肩捏脸,成天追着逗弄他,可他又不是个习惯拐弯抹角的人,也觉得江阮能理解他的用心,就直接说:“拍完戏,就收收心,好好准备下部电影。” 江阮听他这样说,瞬间就明白了,满脸烧红,想解释又说不清,只能再次点头答应,“嗯……我知道,谢谢张导。” 张树摆摆手放他走了。 江阮还记得那次在学校附近碰到谢时屿,他当时在当练习生,那段时间病得很重,才出院没多久,就骗谢时屿,说他在跟别人同居,但他完全不知道谢时屿后来还去找过他。 “怎么才过来?”谢时屿等他卸妆换衣服,结果江阮一直没来,摸到他脸颊冰凉,忍不住蹙了下眉。 江阮先去把妆卸掉,又洗了把脸,休息室里开着空调,还有取暖器,并不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