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页
自从上次泛舟一别后,两人这些日子都没寻着机会见面。阮筝只觉沈碧君比起先前清减了不少,那股子清雅高洁的意味便更浓郁了些。 她身上还带着股好闻的药香,和寻常女子的脂粉香气截然不同。难怪刘长墨会钟情于她,便是阮筝自己都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总想与她多亲近几分。 她自小便是长姐,手帕交也多年纪比她小些,只有沈碧君大她一岁,犹如亲姐般待她好。 只是今日她一眼就看出沈碧君心情不佳,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跟着失落了起来。 想起上次一同泛舟,沈碧君与刘长墨郎才女貌是何等养眼又让人羡慕。那个人彼时也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完全看不出骨子里竟也花心好色。 亏她从前还起过那样的心思,想与他过些平淡清静的小日子。现在看来全是妄想。成亲还是得门当户对才行。他日哪怕夫君不争气留不住,好歹金银首饰还是能留住的。 跟个穷鬼既受苦又受气,她是疯了才会有那样的想法。 阮筝想得出神没留意脚下,进屋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亏沈碧君在旁边扶了她一把:“meimei小心,可伤着了?” “没有没有,脚下无事就是脖子处有些淤青,jiejie有没有药膏开些给我,我涂了好快些散淤。” 阮筝边说边将脖子里的丝巾拿下来,露出内里斑驳的伤痕。 沈碧君一见也是吃惊:“你这是怎么了,是被什么人伤着了吗?” 阮筝也不藏着掖着,将昨日在日升茶楼被人挟持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她隐去了陪姜蓉找人那一段,只说自己无聊闲逛运气不好碰上了歹人。 沈碧君听得直皱眉:“日升茶楼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京兆尹出手极快,已连夜将茶楼封了。meimei没事儿真是太好了,否则我真是……” 阮筝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直觉有问题,便问:“否则jiejie会如何?” “没什么,只是替你担心罢了。” 沈碧君不肯再说,又仔细检查了阮筝的伤处,这才起身回屋寻药去了。厅里就剩一个小丫鬟端茶倒水,阮筝想了想便把她叫了过来。 小丫鬟怯怯的,就是先前跟在沈碧君身边的那一个。只是今日看起来颇为憔悴,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显然是哭过的。 阮筝就问她:“可是挨了你家小姐的说了?你家小姐性子最和善不过,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惹她不高兴了?要不回头我替你劝劝她?” 小丫鬟却只是不住地摇头,忍了片刻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阮筝看她这样更觉奇怪,这主仆二人今日看起来都是乌云罩顶的模样,莫非这沈府发生了什么祸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妨同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小丫鬟咬了几下唇瓣,像是在极力说服自己,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到了阮筝脚边,口中哀嚎:“求姑娘救救我家小姐。” 沈碧君刚好从屋内出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瓷瓶,见状立即喝道:“喜鹊你这是做什么,别把阮姑娘给吓着了。快起来。” 喜鹊却不肯听她的,死死拽着阮筝的裙摆泪如雨下:“我家姑娘要寻死,阮姑娘千万帮我劝着点。” 阮筝目瞪口呆,看看沈碧君再看看喜鹊,一时不知该信谁的。她一手扶着喜鹊硬是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为何要寻死?” 喜鹊是自小跟在沈碧君身边的,与她主仆情深,这会儿也顾不得旁的,不理会沈碧君的喝止,一五一十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前一阵子,刘家派人上门说亲来了……” 这对沈家来说本是极好的一桩婚事,也是大大的高嫁。原本喜鹊听到这个消息欣喜不已,连自家姑娘也是少见得露出了几分羞涩之意。 可是没想到沈夫人当真是个歹毒的,竟是丝毫不顾沈老爷的仕途,以碧君外祖孝期未满为由,竟是婉拒了这门亲事。 “奴婢听到的时候都快要气死了,夫人、夫人怎么能这么做。” 沈碧君想要阻止喜鹊,却被阮筝抬手止住。她淡淡一笑,倒是没有动怒:“我自然知道你家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沈夫人来说,沈碧君不是她亲生,这些年在沈家受尽了她的欺辱,所以她必不可能让她嫁个高门大户,回头再借夫家的势力对付自己。 即便不对付,看她整日趾高气昂回娘家的模样,沈夫人自己便要气死了。 老爸的仕途不借刘家的力,至多也就是升得慢些罢了。可若是沈碧君嫁进了刘家,老爷的官能不能升不好说,她的日子是定然不会好过的。到时候若是女婿再从中作梗挑拨离间,搞不好她都要被休。 沈夫人如何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自然是巴巴地拒了这门婚事以绝后患。 “可是夫人转头又给姑娘说了一门亲事。” 都说杀人诛心,这个沈夫人的歹毒阮筝也算是见识了一二。前脚拒了刘家天大的喜事,后脚就为沈碧君寻了一个外省的小官做继室。那小官已年近五十,老得都能当沈碧君的爹了,且听闻家中婢妾成君,是个极为好色之徒。 这种人沈碧君嫁给他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所以喜鹊才说她家小姐心灰意冷有了轻生之意。 阮筝越听手中的丝帕便攥得越紧,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虽说她有老太太和爹护着,再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给油腻老男人当继室的地步。但长公主毕竟是自己的嫡母,若她寻个表面繁花似锦内里肮脏不堪的男人给自己,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