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宠为婢 第57节
林菲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祥云见她不答,也懒得追究:“罢了罢了,宫里是要年满二十五的宫婢,在没有犯事的情况下,自愿出宫的便可以放出宫去。” 她说着打量着林菲的漂亮脸蛋说道:“我看你应该也就十六七岁,还早着呢!” 原来,还要那般久。林菲心中有些失望。 祥云见她面露失望,猜测这长相美丽的小宫婢该是不情愿之下,被父母硬是送进宫里来了,于是同她宽慰道:“不过,你也别太难过,若是遇上皇帝大赦天下,也有年纪未满二十五便被放出宫的婢女。” 林菲一听,原本失落的眸子亮出喜色来:“当真。” 祥云点头,领着林菲往尚衣局的内院走去:“可不是,你看今日是太子登基称帝,也是大喜事了! 我听闻这太子虽然登基为帝,但是之前做太子的时候就没有娶妻,如今称帝之后,肯定要选秀的,若是选中了皇后娘娘,或者贵妃什么的,到时候诞下龙嗣,便是大喜事,说不定高兴之余会大赦天下呢!到时候你若还想出宫,可以同我们尚衣局的徐掌印申请,若是得了上头的批准,便可以提前出宫。” 林菲听到龙嗣二字,隐隐触动心结,面色便不自觉白了几分。 祥云到底没有太留意,已经带她进了前院,又指着其中一间抱厦同她说道:“你刚入尚衣局,也是品阶最低的宫婢了,正好东头那间抱厦的大通铺还有一个位置,你便先住那去,以后好好干活,若是有幸得到上头赏识,或升了品阶,或等选秀后,有机会能去后宫伺候小主子们,都是极好的!” 林菲摇了摇头:“我没有别的想法,就想在尚衣局熬到出宫,或者等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申请提前出宫,这就很好了。” 祥云心道:白瞎了一张好脸,竟是个没有抱负的! “行罢,你先进抱厦放好包袱,等会去前厅寻我。”说完,祥云便转身往前厅走去。 林菲嗯了一声,这便背起肩头的碎花小包袱,朝刚才祥云所指那间抱厦走去。 与此同时。 被送出宫的月娘见到meimei,并用银钱雇来一辆马车,准备带着meimei一道南下,寻个南方的小村落,暂时隐姓埋名的过上几年。 她离宫的时候,还朝着宫门的方向跪下,泪流满面的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她总是说服自己,说是贵人自己也不愿这孩子降生,可是临走前,听闻殿下厌弃了贵人,把贵人贬为最下等的宫婢,心中便生出万分愧疚和自责来。 车轮滚滚,正朝着南方驶去。 到了夜里,几个黑衣人轻功如燕,已经追着马车而来。 车夫尚来不及反应,只见一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已经把车夫杀死。 另外两个黑衣人一人从车厢里揪出一个女子来,正是月娘和她的meimei。 “好汉饶命!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你们,求你们不要杀我!”月娘哭道。 黑衣人二话不说,一人一刀,结果了月娘和meimei的命。 他们把三具尸体搬到马车的车辕上摆放平整,又在尸体和马车上倒入清油。 其中一个黑衣人拿了点燃的火把,递给为首的黑衣人。 只听那黑衣人说道:“公公说了,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 话落,黑衣人把手中火把扔向马车。 霎那间,火焰熊熊燃起,巨大的火舌把尸体和马车都吞没殆尽。 第68章 068 跪拜 林菲推门进到抱厦里, 寻了窗下的一个大通铺坐下。 只见这大通铺最右面靠柜子的位置确实空出一个席面来。 她把随身的小包袱搁在这个空的席面上,然后环顾一圈这间抱厦。 只见大通铺两头各一个六层双屉的木头柜子,中间一张方正的桌案, 下面摆着四个绣墩,朝南的墙面安置一个简陋的盥洗台,便再没有其他摆件了。 虽然在东宫里住的那段日子仆妇成群, 殿内亦是奢华讲究,甚至杨则善总爱送来些奇珍异宝置在博古架上供她闲时把玩。 可即便从这样云端的好日子跌入尚衣局住抱厦,和小宫婢们挤大通铺睡的日子,林菲心中也不觉得有太大落差, 只是期盼着若有一日皇帝大赦天下,可以提前放她出宫便好了。 这样想着,林菲已经推门出了抱厦,朝前厅走去。 厅堂里。 祥云正在同二十几个小宫婢们训话:“眼瞅着还有不足半月的时间, 便是秋狝了。 这是新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领着皇室子弟、文武百官、禁卫军、世家贵族及盛京骑兵等出宫狩猎, 也是你们这些新婢子入宫以来展露头角的好机会。 到时候我们尚衣局肯定是要派些能干的宫婢们跟着一道去给贵人送曳撒的, 我就看你们这些时日的表现,届时会选几个跟着一道去见见世面。都听清楚了吗?” 听到祥云的训话, 小宫婢们瞬间都鼓足了劲。 她们年轻稚嫩的脸蛋上都流露出向往来,心中也都期盼着能被管事的选中, 去秋狝见见世面的同时,兴许还能被哪个小主看上, 能入后宫伺候小主们肯定比在尚衣局做低等宫婢强的多了。 祥云说着掏出一本册子来, 对众人道:“秋狝的曳撒现下就要开始制备起来,今日你们便三个一组去后宫给萧太皇太后、裴太妃、祁太妃、永安公主和永平公主她们量体,现在我开始点名,点到名字的便三个三个站到一起去。” 说罢, 祥云开始点名。 等安排完所有人的事务后,祥云看到走至一旁静默等待的林菲。 “你叫……”她问。 “菲儿。”林菲细声回答:“我叫菲儿。” “菲儿,你同巧云和纤云一起,去清心殿给裴太妃量体去。”祥云说道。 林菲颔首道:“是。” 皇宫的西北角为先皇留下的妃嫔们奉养余生的专属宫殿。 包括裴太妃所住的清心殿和祁太妃所住的仁安殿等,这两位太妃因生养了公主,便被留在宫中荣养侍奉,得以衣食无忧的度过晚年。 但先皇的其他妃嫔们,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一部分妃嫔们在上月先皇驾崩的时候,就已经殉葬皇陵,而另一部分则被新皇封为太妃,送去郊外的行宫养老,那些个位份低的则安排去守陵,那些位份低又年纪小的便直接送去了庵堂,从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新皇继位,独掌乾坤,既能在朝堂上生杀夺予,亦能在后宫翻云覆雨。 这便是拥有实权的皇帝。 林菲到底心思单纯,并不知道深宫里这短短一个月,从先皇驾崩到新皇称帝,多少后宫嫔妃因皇权的更迭而就此定下命运。 她只低头跟在巧云和纤云的身后,一道往皇宫西北角的清心殿走去。 此刻。 清心殿内。 裴婉蓉是次辅裴延安的幺女,亦是裴延安众多女儿中最貌美的一个,她今年刚及笄,正是如花似玉的年华,今日穿了一身杏子黄缕金挑线纱裙,又化了精致的妆容,额心贴着金粉花钿,正入宫来给姑母裴太妃请安。 “免礼。”裴太妃用下颚示意裴婉蓉落座。 裴婉蓉施施然坐到一旁的紫檀木美人榻上,榻中央的条几上摆着个玲珑小巧的鎏银百花香炉,炉顶的镂空雕花盖正袅袅生烟,往屋内各处送着淡雅的熏香。 果盘里摆着当季的切成块的水果,旁边置着几把掐丝珐琅的果叉。 裴太妃育有永安公主,又有当上次辅的弟弟裴延安作为朝中倚仗,她娘家亦是京中簪缨世家,到底可以留在皇宫里颐养天年。 但为了家族的荣耀昌盛,这还远远不够。 如今新皇临朝,但后宫空置,而选秀又在明年三月,从今年七月到明年三月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血气方刚的年轻皇帝如何能够忍受的了长达九个月的无人侍寝? 这便是最好的时候了! “姑母,爹爹听说首辅秦大人安排了女儿秦安阮去太皇太后的永寿殿住下,说是给太皇太后抄经祈福,后面又听说了刑部尚书祁大人也安排了女儿祁淑贤去仁安殿住下,给祁太妃弹琴抚曲,以尽孝心。所以,今日便也让我进宫来,给姑母请安。” 裴太妃听后颔首,拉过裴婉蓉的手搁在自己膝盖上,轻轻拍打着:“你爹爹的意思,姑母清楚。距离明年选秀也就剩九个月时间了,谁都想争得头筹,先得了圣宠。” 她说着看向一旁嬷嬷:“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嬷嬷上前说道:“奴才得到的消息是,今日行完登基礼后,新皇会乘御辇回清晏殿换常服,然后中午在玄武门外大宴群臣,与臣同乐。” 裴太妃听完看向年轻貌美的裴婉蓉,说道:“等会尚衣局的宫婢会来给本宫量体裁衣,为半月后的秋狝做曳撒,届时你同尚衣局的宫婢一道离去,在宫道里若是遇上天子的御辇,便磕头跪拜。” “婉婉明白了。”裴婉蓉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涩。 她听闻新皇长相俊美,可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天颜,今日姑母替她出谋划策,安排好了这么一个偶遇的机会,她一定是要好好把握,不辜负姑母和家族的厚望。 “嗯。”裴太妃捏着掐丝珐琅的果叉,叉起一块剔透的龙眼放入口中:“你今日回府后便把最美的衣裙都带上,明日再来清心殿请安的时候,便陪着本宫一道在宫里小住几日。要叫秦家和祁家知晓,我们裴家的女儿可不比他们的女儿差!” “都听姑母的。”裴婉蓉笑着点头道。 这时,外头有宫婢进来禀告:“启禀太妃,尚衣局的婢女们来了。” “宣她们进来。”裴太妃道。 林菲低着头,双手托着放了卷尺、量具的梅花盘,亦步亦趋地跟在巧云和纤云两人身后,一道步入清心殿内。 扑面而来,是一股淡雅的熏香味混着时令水果的香甜。 还有女子的脂粉和玫瑰水香。 “见过裴太妃,给裴太妃请安,万福金安。”林菲跟着巧云和纤云一道下跪,又给太妃请安,说了些恭敬顺耳的话。 裴太妃便由嬷嬷和裴婉蓉搀扶着起身,又由尚衣局的巧云和纤云给量体。 林菲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纸笔,记录下巧云和纤云报来的数。 等到量体结束,林菲又跟着巧云和纤云一道,跪安离去。 裴婉蓉今日卯时不到就起了,在府中沐浴熏香,描眉化眼就期盼着今日在新皇面前展露自己最美的一面。 此刻,她见尚衣局的三个宫婢准备离去,便抬眼略显迫切地去瞧自己的姑母裴太妃。 裴太妃到底是风浪里过来的人,见裴婉蓉那副急不可待的模样,当即就有些不太认可。 可想着毕竟是刚及笄的孩子,年纪到底还小,还需慢慢调/教,便等她明日住进清心殿内,自己再慢慢教导好了。 “行了。”裴太妃的尾指戴着玳瑁嵌珠宝花蝶金护甲,朝裴婉蓉抬了抬尾指道:“你且去罢。” 裴婉蓉立刻屈膝行礼:“给姑母跪安,婉婉这便走了,明日再来看望姑母,陪姑母小住。” 说罢,便领着身后跟来的两个丫鬟,小碎步疾步出了清心殿。 裴太妃看着远去裴婉蓉急不可耐的背影,戴着金护甲的手支住额头,忍不住叹息一声。 身旁嬷嬷上前同她宽慰:“婉蓉小姐到底还小,天真烂漫的,届时等婉蓉小姐住进清心殿来,太妃娘娘您再慢慢调/教便是。” “唉!”裴太妃叹息着说道:“本宫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不知首辅秦松的女儿和刑部尚书祁云的女儿是何脾性,若是那二女姿容出众,又颇有城府,怕是本宫再花费时间调/教婉蓉,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嬷嬷你又不是不清楚,要在这深宫里面站稳脚来,没点城府当真不行。可婉蓉她天真烂漫,脸上藏不住心事,也不知道他爹把她送入宫中,对她是福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