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说到这里,他又困惑起来,咬着勺子问:不过我看你的睡衣没有口袋哦,这是怎么带过来的?

    中岛敦将绳子系紧,又检查了一下后,才不好意思地开口:因为不知道太宰先生什么时候叫我,所以晚上睡觉时也把蟹rou罐头抱在怀里,今晚本来抱了三罐,但是好像只带过来一罐

    太宰治几乎要被感动哭了,双眼都亮晶晶的,阿敦,你真是个好孩子啊!为了奖励你,我以后也要多多召唤你啊!

    中岛敦:

    照今晚的情形来看,这应该不算什么奖励。

    唔咳

    两人正说这话的时候,座椅上传来了动静。

    太宰治向那里看了一眼,突然捧着蟹rou罐头跑了过去,将罐头在对方鼻子底下绕了一圈,笑嘻嘻地问道:饿了吗?看我的夜宵,香吗?

    问完,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太宰治快速地将蟹rou罐头抽回来,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就不给你吃!

    一希:

    这人小孩子吗,恁得烦!

    站在旁边的中岛敦也很无奈。

    直到太宰治三两下把一盒蟹rou罐头吃完,才又开口道:我跟你说个故事,一希君。

    他将空盒扔到桌子上,房间内传来锵啷一声响。

    从前有个人,他很饿,但是他不说,太宰治道,然后他就死了。

    中岛敦:

    这故事真短啊。

    一希:

    耳根又开始疼了。

    太宰治语重心长:所以啊,一希君,即使你是只鬼,饿了也要说嘛,即使我不能当食物,还有珠世小姐帮忙

    他话音一顿,突然看向中岛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一刻的中岛敦突然福至心灵,抱着身体向后疾退:我算是野生动物,不好吃的,况且拒绝野味,从我做起!

    太宰治嘻嘻笑:放心啦,敦君,我怎么可能这么对你呢,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

    中岛敦诚实地点点头。

    太宰治:

    放心吧,我已经不饿了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一希突然插进了两人的对话,他看起来很疲惫,但眸光清明,很明显是从疯狂的状态脱离出来了。

    太宰治和中岛敦同时向他看去,就见对方微微皱了下眉,瞥见太宰治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是不是咬了你?

    是啊是啊,太宰治笑眯眯地点点头,怎么样,好吃吗?

    一希沉默两秒,突然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那位大人一定对你不感兴趣。

    诶???太宰治满脸不可置信,有那么难吃吗!

    一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但万幸的是他没有瞬间承认,而是极为认真地回忆起来。

    味道有点怪片刻后,一希点头,真的难吃,沾了一点你的血感觉这个月都不想再吃东西了。

    太宰治面上明显很失落。

    中岛敦: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悲伤的事情吗?

    一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对话结束后,太宰治确认一希已经没有发狂的可能了,便让中岛敦将一希松绑。

    一希得了自由的第一时间,便是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太宰治有些好奇:你干什么呢?

    一希看了他一眼,手上却没停:我这还是第一次被砍脖子,我看看安歪没有。

    太宰治:噗。

    你、你别笑啊,一希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我这是为了以后考虑,万一要是歪了的话,血鬼术幻化成的人也会显得不正常的。

    太宰治考虑到今后的计划,忙不迭劝道:快摸快摸。

    毕竟这也许关系到以后他到底还能不能出去见人。

    一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对于脖子的事情实在太担心,最后还是没有追根究底。

    太宰治将目光从他的身上收了回来,回眸对中岛敦道:阿敦,这次找你来,不是想让你当苦力的。

    我明白,太宰先生,中岛敦神色点头,是有什么事要交给我吗?

    太宰治颔首,伸出两根手指:一共是两件事第一件,是需要在横滨完成的。

    横滨?中岛敦有些意外。

    是的~太宰治没有迟疑,需要你去说通一个人,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中岛敦虽然困惑不解,但既然对方这么肯定,他也就先应了下来。

    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啊太宰治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而后突然从身后取出纸和笔,来来,阿敦,帮我写个报告。

    中岛敦:?

    这不算苦力吗!

    第二日,太宰治与涩谷的珠世联系了一次,将一希的情况跟她说了一下,得到了对方摆脱控制的药剂近日或许就会有结果这一消息。

    等到夜里,他照常前往教堂。

    依太宰治这些日子对童磨的了解,对方应当不会问他为什么没有被一希吃掉亦或者没有被水淹死这些无聊的问题,因此他只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就好。

    然而到了那里,太宰治却对童磨说出口的话有些意外。

    这是樱花树。

    童磨坐在后院的台阶上,指着那些光秃秃的树干对他说,花开的时候是很美的景色,只可惜每年只有几日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太宰治明白其实他是在谈论昨天夜里那件事,他笑了笑,轻声道:无论是人或者物,都会有逝去的那一天。

    童磨今日罕见地笑容很少,他回眸看着太宰治,略显执拗地问道:那你呢?

    我?太宰治佯作惊讶,教主,我自然也会了。

    童磨又问:那又为何说不会离开我?

    太宰治浅浅勾了下唇角,他坐在童磨旁边,像是对待一个小孩子,语气中充满包容的意味。

    教主,某一日,你也会离开的,也许在我之前,也许在我之后,但无论如何,我因您而产生的信仰,都会永远追随着您。

    童磨闻言,却皱了皱眉:我不想要那种东西,我也不会死

    后面半句话的声音很小,似乎是他在有意识地不想让太宰治听见。

    他便当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你想要永生吗?童磨突然这么问道。

    太宰治眨了眨眼。

    他知道童磨一定会对太宰治这个与他类似的人感兴趣,但他确实没想到,童磨会说出这种话。

    这几乎相当于将自己的身份摊开在他面前。

    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

    万幸的是,童磨很快便自己反应过来,转过头,似乎想要当这句话并没有出现过。

    太宰治眸光一转,却偏要将这个话题捡起来,不想。

    他缓缓道:生命因为短暂才显得珍贵,或许时间长了,我会忘掉很多东西,甚至包括我对教主的感情。

    童磨很久都没有出声。

    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半晌,他这么问,有些困惑地支着下颌,我想要将你留在身边,这又是什么感情?

    他说完这句话,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紧跟着问道:是他们所说的心动吗?

    太宰治的额角不可抑制地跳了一下。

    他有时候觉得童磨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至少在感情这方面对方是完全空白的,然而直到亲口听到他说出这些话时,太宰治才发现,即使是像童磨这样的鬼,认真地说出这些词时,也是能让人感受到极致的浪漫色彩的。

    他在童磨这件事上的预判出了差错,也许是因为他看不懂自己,因而,也同样看不透和他相似的童磨。

    那只是你的错觉,教主。太宰治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樱树上,声音放得很轻,因为他们一直,都只是远远地站在你的身后,但突然某一日,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旁边,你很意外,才会出现这种错觉。

    童磨或许听明白了,又或许没有,但他最终选择没有再出声,甚至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没有再问过这类的问题,恢复了往日笑嘻嘻的模样,似乎完全当那一夜的困惑没有发生过。

    这种日子又维持了一段时间,眼见转眼要入冬了,珠世那里终于传来了消息药剂制作完成了。

    今年似乎尤其的冷。一希将帽子往下压了压,又将领口往上拽了些许,但还是抵挡不住努力往衣服里面钻的冷风。

    而走在旁边的太宰治与他简直是两个极端,不仅围巾松松散散地系着,就连外套也是敞开的模样,像是生怕自己不够冷似的。

    一希瞥了他一眼:衣服不用的话可以送给有需要的人。

    嗯?太宰治的脸都冻红了,说起话来还是带着笑,不给。

    一希本来想吐槽他一下,但没等他说出口,太宰治却又问道:你已经度过很多个这样的冬天了吗?

    一希脚步顿了下,面上也有一瞬僵硬,不过在对方看过来之前,他已经快速调整过来,轻咳一声道:你问这个,难道是怕我比你大吗?

    噗。太宰治的目光落到一希将将赶得上他肩膀的身高,毫不客气地道,反正是与不是,身高都是这样。

    一希:

    他咬牙忍下这口怒气,撇过头气哼哼地道:反正比你小就是了!

    太宰治:你知道我多大?

    一希大量了他两眼,小声道:充其量二十一、二岁吧

    太宰治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今年十八。

    一希忍无可忍,你骗鬼啊!

    太宰治一副当然了的表情。

    一希:

    如果这家伙早来两年,鬼死亡的方法就又多一条了。

    不,现在也不算晚。

    后面的路一希原本并不打算再理这个气人精了,然而看着对方在冷风中走得一派从容的模样,终究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冷啊?

    不冷啊。太宰治几乎没有犹豫地给了答案。

    突然增大的一阵风将他的满头黑发吹得更加凌乱,但即使如此,他也仍旧是面不改色,似乎当真如他所说,一点都不冷。

    一希有点羡慕。

    自那次饥饿失控之后,太宰治都会注意他饥饿的时间,并且在期限内给他从外面买来的血液充饥。

    但汤怎么能比得过rou,这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到身体的机能在下降,如今就连寒风都有些受不了了。

    幸好两人很快走到了珠世府邸,不用再在外面受冷风的照顾了。

    愈史郎对待外人的态度始终如一,不过或许是因为联系的次数多了,也算熟人,这次见到两人时他没有做出暴跳如雷的举动,只是翻了个白眼表达自己的不满。

    太宰治和一希将外套脱下来挂在架子上,然而等到回头的时候,一希无意间瞥到太宰治的脖子,突然目光一顿。

    你这绷带他狐疑地出声,是不是变厚了?

    太宰治:嘻嘻嘻。

    一希:

    还嘻嘻嘻?

    怪不得不冷,这不是相当于套了好几层秋衣秋裤吗!

    太心机了吧!

    太宰先生,一希君,这是能够与鬼舞辻无惨脱离关系的药剂。珠世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交流,几人一同向她看过去,但是能够让鬼变回人的药我还在研究当中。

    变回人的药剂已经研究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结果,当然也不可能在这几月中就突然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是几人心知肚明的事。

    太宰治贴近了去看珠世手中的试管,里面的液体就像是花火大会上苹果糖的糖浆,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剔透的光芒,看起来竟然还蛮有食欲。

    这个看起来他从珠世手中拿过试管,晃了晃,很甜的样子。

    然而珠世的下一句话就直接打消了他将药剂与糖浆联系起来的想法。

    因为一希君体内含有的无惨的血液很多,全部抹除也就变得十分困难,这管药剂是我在原本研制出来的半成品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倍药效得到的,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在喝下药剂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摆脱鬼舞辻无惨的掌控,但相应的,珠世尽量放柔了声音,过程也会变得更加艰难。

    珠世没有明说会如何艰难,但回想起他们变成鬼时所经历的那种痛苦,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希的回应,他却突然看向太宰治,黑眸中除了下弐这两个字外,还有眼前之人的倒影。

    他认真地问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如果杀掉鬼舞辻无惨就是一希的心愿的话,那么太宰治的目的与他一致,自然也算是在帮他了。

    不好好完成任务的话,委托人会不开心的。太宰治笑了笑。

    得到了等同于肯定的回答,一希从太宰治手中拿过那管药剂,而后下一刻,便仰头喝了个彻底。

    与初次见面时的乖巧完全不符的举动吓了珠世一跳,但很快,她就没有心思去注意这个问题了一希开始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