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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蕊望着一片平静的湖面,陷入深深的沉默。 “我信。” 这一定都是老天为了让我遭罪的天意! 玉忱心自然听不出她的话外音,只当她与自己一样满心欢喜:“这段时间一起在海上飘着,我越想越觉得,你就是老天派来让我坚定理想的使者,不然怎么会一座船上只有你我两人在一起流浪呢?” 安蕊面无表情:“照你这么说,蘑菇也是老天派来让鸡服从天意的使者。” 要真是天意,老天能让你这么遭罪? 这位大少爷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么天真地活到这个年纪的? 玉忱心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眼露馋意:“你说起这个,我便想起了一道菜,名叫小鸡炖蘑菇,也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吃到?” “不能。”安蕊立即冷酷无情地掐灭了大少爷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荒郊野岛的,能吃到熟食都已属不易,还小鸡炖蘑菇,她现在就想把他炖了。 玉忱心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安蕊的态度都明摆着不乐意搭理他了,他却每每还要凑上来说话。 “安锐,眼看着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我们二人还需在外漂泊许久,我年长你几岁,为表亲近,便唤你锐弟,如何?” “这岛远看着小,上了岸之后反倒大得厉害,也不知今夜能不能找到休息的地方。” “锐弟,我有些饿了,你不饿吗?” “锐弟,你怎么不理我啊?” …… 玉忱心聒噪的嘴巴是半刻也不闲着,吵得安蕊脑瓜疼,不得已开口回应:“这不是在找吃的吗?” 真是麻烦,若是她一人漂泊到这岛上,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是偏偏身边多了个人,还是那位玉家主的独生子。 玉忱心整个人长得如玉一般莹润,那双眼睛如同林间小鹿般灵动,对所有事物都带着好奇与探索欲,虽然聒噪些,但是外表很能招人喜欢。 这几日在船上听那些跟着玉家的老船员说,玉忱心长到二十岁,还才是第一次入海,也难怪对海上的一切感到新奇。 她现在不仅得好好藏着自己女儿家的身份,更要保证自己和这位玉大少爷的安危,不然等玉家主找来,遭罪的就是她了。 用从海滩捡到的棕榈叶包裹着刚刚摘下的半红带青的果子,送至玉忱心面前,“吃吧!” 玉忱心本来一直喊着饿,但一瞧见这果子便又像见到了新大陆似的,将果子捧在手心里来回地看,欣喜问道:“我从未吃过这种果子,这是何物?” 安蕊手下未停,不停采摘果子用衣服兜起,回道:“这果子没名字。” 玉忱心又问:“那你如何得知这果子能吃?” 安蕊叹了一口气,“大少爷,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口口相传的经验,你多少也该听听船员们聊天。” 玉忱心恍然大悟,羞涩看她:“锐弟,你懂的真多,若不是你,愚兄还不知该如何度过这荒岛生活。” 安蕊心底非常认同他的话,以他的少爷脾气,如果独自一人流落荒岛,只怕不出几日就要丢了性命。 不想玉忱心接着便说:“看来锐弟你果然是老天派来的使者。” 他还没放弃这一茬呢? 安蕊心下无力,实在不明白他的脑子是如何长的,怎么事事件件都能扯到天意上去,不免开口问他:“你说这一切都是天意,那老天想让你做什么?” 一说起这个,玉忱心连忙正色:“锐弟,这其实是一个秘密,但看在你是老天赐予我的使者的份上,我便偷偷地告诉你。” “其实,我出生那日,玉府府内湖池翻涌不断,路过的一名老道士瞧见异象替我算了一卦,说我乃是天生的舵手,此生必能游遍海面,踏足这世间的每一片土地。” “可惜,我爹娘怀我艰难,后也再难有子,玉家偌大家业不能无人继承。我虽从小便有航海梦,却始终因为束缚不得施行,此次航行,也是我再三恳求父亲才得来的机会。航行之后,我本该听从爹娘之意,嫁娶生子,替玉家传宗接代……” “所以你就认为这次被海浪扑打到荒岛是天意?”安蕊虽然感慨他的身世,情绪上却没什么大波动,毕竟再怎么想,这位大少爷过的生活也是纸醉金迷的,她一个饭都吃不饱的人靠什么可怜他的梦想? 玉忱心正伤怀自己的过去,也没发现安蕊情绪不对,接着说道:“我玉家一艘船上何止千人,为何偏偏海浪只将你我二人打出,又一同流浪到这荒岛中来,锐弟,你竟半点也不怀疑么?” “许是巧合。”安蕊依然嘴硬。 玉忱心拈起那果子,放进嘴里,只吃了半边就被酸的龇牙咧嘴,还得回她话:“无论是不是巧合,我是铁了心要游历四方的,锐弟,你可要与我同行?” 安蕊将他手中那半枚通红的果子扔掉,拈一颗半青的塞进他嘴中,无奈道:“你都叫了我这么久的锐弟,我总不能这会儿与你分道扬镳。” 玉忱心抗拒吃这果子,却不想合上嘴唇的速度比安蕊还是慢了些,果子依然进嘴,他却将安蕊的食指尖含在了口中。 安蕊使劲缩回手指,竟带起了异常清脆的“啵——”地一声。 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玉忱心无意识地嚼着果子,心中想的却是:锐弟刚刚又是摘果子又是捡绿叶,指尖恰好带了些清新气息,与这略带酸涩的果子倒是恰到好处地合适。咦,这果子回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