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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那你以后吃饭就找护士帮你买吧,我撞见过她们私底下夸过你帅,人家都挺喜欢你的,”宋鹜叉了下腰,语气颇为欣慰:“嗐呀真是太好啦!那我们以后都不来了,等出院那天,你自个儿找辆出租,记得穿厚点哈!” 江箫:“……” 被亲爹揍进医院,旧情人撒手不管,微信四人组集体围攻,老朋友也没心没肺,要说他是史上最惨的一个病号,应该没人会反驳吧? 宋鹜还是走了。 江箫一个人坐床上凄凄惨惨戚戚了一会儿,实在无聊透顶,就下床开窗去通风,吹风看雪数星星,呼吸着新鲜空气。 手里攥着手机,江箫望着窗外的夜幕,安静思索了一会儿,又开了机,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新年快乐,”对方笑,“昨天给你发的红包,怎么没收啊,都回来了。” “新年快乐,”江箫也笑声寒暄着:“手机坏了,耽误了,要不你再给发一回吧。” “我才不发,”对方笑说:“你自己回来找我要。” “也行,那我先提前谢过了,”江箫笑说,“过几天有空吗?” “等等,先打住,”对方笑不出来了,警惕道,“让我想想,这是你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这回是真的,”玻璃窗镜里的削瘦光头,瘦到脱形,江箫视线落在举手机的那截裹绷带的手腕上,说,“真的,我回去就找你。” “我不管你,愿来就来,不过你要再折腾我,”对方冷哼一声,威胁道:“我可饶不了你!” 江箫笑了声,“好。” “挂了。” “再见。” 挂了电话,终于感觉到了点冷,江箫关上窗,抬手正准备扯帘,就见窗镜后推门进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提着两个保温饭盒,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不再往前走。 惊讶地扬了扬眉,江箫没想到她会来,收了手机,转头看她。 男生剃的光头后脑上,缝了一条丑陋狰狞的黑色蜈蚣,针线绞裹着rou皮,乍一见触目惊心,沈静被惊了一下,眼神躲避,不敢抬头看他。 江箫莫名其妙,不明白她在怕什么,原本还以为她会和他爸一样,知道真相后会发了疯似的来打他,毕竟从道理上讲,最该感到抱歉的人,是他才对。 “那个……” “妈。” 两个人同时开口,尴尬对视一眼。 沈静满身不自在,往后撤了撤步子,奈何脚跟已经抵在了门上,还撞出了一声响,让本就尴尬的两个人,更加尴尬。 “妈,”江箫先开了口,大步过去接:“给我吧。” 病房终于又来了个人,江箫实在控制不住满心的热情,不管是谁,只要来个人跟他说句话就行! “你……”沈静不敢看他的光头,也不敢看他那双裹着白布的手腕,她错手躲了过去,疾步将东西放在柜桌上,回头看他一眼,“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江箫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点头。 宋鹜说他爸妈马上要离婚了。 又一次。 鸡汤味道浓郁,带鱼酥脆鲜香,荤油不腻,另一个饭盒里装的是掺了白糖的小米粥,还有份油菜鸡蛋和清炒苦瓜丝,清淡有味,小馒头也是新蒸的,夹的流心,甜而不腻。 东西做好后分了三份,一份盖在厨房桌上留着给善心房主,一份端进了晕倒了的混小子屋里,最后一份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过来医院,提给了她的继子。 沈静坐在床边上,沉默着盯着地板,胡乱抠着指甲。 没干活也没动脑,江箫不怎么饿,但一掀开盖儿闻着那种熟悉的香味,还是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家里的母亲做的,就是和从外面买的东西不一样! 不对。 正囫囵进食,江箫突然醒悟过来。 他已经没有家,也没有母亲了。 除了吃饭声,屋里始终安静沉寂,俩人都没话可说,直到江箫吃完放下了碗,转头跟她道谢时,沈静从兜里掏出那个金像玉坠来,连盒子一起,轻轻地递到他的桌上。 江箫盘腿坐在床上,见这玩意儿,眉头狠狠一抽。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家,”沈静满脸歉意地望着他,“辜负了你的一片好心,对不起。” “妈……阿,不是,那个……额……”一时改嘴挺不习惯,江箫现在称呼她什么都觉得烫嘴,手上却赶忙把东西还回去,解释着,“这是沈轻给你买的,怕你不收,才让我代送的。” “没事,你不用客气,”沈静把东西推回去,“他没那么多钱。” “他是大网红。”江箫说。 眉毛挑起,沈静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半过气的那种。”江箫又补充。 沈静:“……” “妈,对不起,我还是更习惯这个称呼,”江箫直接把盒子塞回她手里,认真跟人解释,“这真不是我买的,沈轻送我爸那串手串才是,不过这两样东西都是一样的价。” 沈静愕然望着他,张了张嘴,话音卡在了喉咙里。 “对不起,妈,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江箫下床朝她鞠了个躬,“我和沈轻,是我先开始,你要怨就怨我,是我先亲的他,是我明知故犯,他只是把我当哥哥,太过喜欢,是我让他的这份感情变了质,一切都是因为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