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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寒看向她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一个任性乖张却无可奈何想要宠溺的爱人。而她的眼睛,再也不想看别人。 和白泽交易是为了他,修媚道是为了他,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足以。 所以,当白泽恼羞成怒,以莫惜寒性命相胁。她索性带他离开,逃到这个由她一手创造的圣地。 在白泽发现之前,他们在这里度过自在美好的一年。 一阵强劲的风吹来,四季不败的桃花纷纷而落。 她猝然抬头,从回忆里惊醒。 跨入庭院,走进内室,里面空空如也,那张黄花梨拔步床首先入她眼帘。他们曾在这张床榻上赤足相缠,低眉浅语。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堪堪三年。于她漫长的一生来说,如昙花一现。 在一起的最后一夜,男人的话言犹在耳,生生刺痛她的心脏。 “师尊不愿你走,那便不配做你师尊。任何人都不能限制你的自由,即便是我。若有一天你要离我而去,也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只要你想要我陪着你一天,便是天涯海角,我亦相随。” 说出这些肺腑之言的是他。 第二天当她与妖兽缠斗不慎露出真身时,转身逃离的也是他。 等她寻觅半月有余,再次相见时,将另一个女人搂在怀中的也是他。 情话皆是谎言,这是她无法逾越的伤口。爱一旦被点燃,就如烈火烹油般熊熊燃烧直至化为灰烬。 宛初转身走出内室,坐到庭院的石阶上,怔怔地看着夜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爱得深入骨髓,却好像还没来得及了解彼此,一切都冻结了。 她眼前浮现出一张张脸,莫惜寒,霍渊,青山,江时卿……辗转千年,面容有所微变,唯有那双眼和心性简直如出一辙。 表面上温柔可欺,内心执拗异常,所坚守的信念几乎无人可撼动。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她露出一次真身就吓得仓皇失措? 这是第一次,她冷静地面对当年,灵光乍现般窥探到当年毫无破绽的一切中隐含的不对劲。 白泽那样狡黠的人,他深知宛初的个性不易屈服,自然会采取迂回战术。傀儡术出神入化的他,若是利用傀儡假扮莫惜寒呢? 那时的她远非如今的冷静,情绪涌上心头时什么都会信。因此,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莫惜寒是假的。 她心中刚刚升起的暖意瞬间冷却,当年那个真正的莫惜寒去了哪里? 第73章 宫变 墨辰已抢占先机,先发制人…… 林宛初回到画中时, 正看见江时卿垂手在树下踱步。 已是丑时,必是有要事相商。 走近一看,他的衣袍上竟有斑驳血渍, 并非受伤, 倒像沾染别人的血。 莫非是经过一场恶斗? 他这样有洁癖的人, 绝不会允许衣裳不洁, 看来此事不仅重要,且相当紧急。 此时此刻并不适合谈论儿女情长, 宛初只好将原本想要带他去眉尧崖边小筑一事藏在心底,待找到良机再询问莫惜寒那一世的事。 “江大人——” 江时卿转过身, 面露诧异, “你去了别处?” 宛初略微点头, 并未多言,追问:“江大人在此等候是为何事?” “且随我来。” 俄而, 她随着江时卿来到侯府空置的厢房, 火烛闪烁间依稀可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靠近之后,她讶异万分。 时离受了重伤,上身虽已包扎, 仍有血渍残留。 “可要我使用傀儡续命?” 宛初俯身叹他的脉搏, 脉象稳定,性命无虞。她心中隐约有些不祥的预感, 既不是来找她救人,便是有比这更要紧的事。 “城北军营受到妖兽突袭,内部有傀儡作祟,时离捡了一条命回来传消息,混乱中失去鸿蒙的踪影。”素来冷静的江时卿,此刻是焦灼难安。 傀儡, 妖兽。 这墨辰到底要做什么? 宛初心里一惊,“难道墨辰已知晓你们的计谋,才从中作梗?” 江时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眉头深锁。 “孟大人尚且无恙,但墨辰此举已彻底乱了我们的计谋,我怕他致李济与死地,是有其他的打算。” 经他一提,宛初脑袋突然“嗡”了一声,想起先前李济与她说过的事。那一回他说李湛像是变了一个人,她并未放在心上。此刻看来,李湛或许已非本人。 冷汗一重重冒出来,她委实是大意了。从未想过墨辰会有颠覆朝廷,扰乱人界的打算。 “若是如此,宫变在即,江大人还是和老夫人她们坦诚此事,躲到画卷里离开金安。” 江时卿垂眸不语。 片刻,抬眸叹道:“江家没有苟且偷生之辈,祖母定会与金安共存亡。” 宛初心里咯噔一下。 书里面江时卿的结局可是安排得明明白白,自刎而亡。只是那时她尚不知前尘影事,更不知青山一众都是他。 眼下看来,青山暴毙,霍渊服毒,上辈子的江时卿殉国,无一善终。莫非是即定的命运? 她偷偷睃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心里 没来由的一阵紧缩。 今生能够相认已是极为难得,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命。同时,也一定要劝他不可殉国。 她突然喊一句:“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