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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喊话的大叔走过来,皮肤因为长期暴晒看起来古铜肤色,鬓角间斑驳白发,但身子骨还是很健朗,那裸露在外的肱二头肌丝毫不露怯。 大叔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表情严肃,让姜辞卿不免瑟缩,傅昔玦掌心轻握,无声驱散紧张。 “爸,这是——”傅昔玦顿了顿,声音微沉:“我女朋友。” 姜辞卿:“!” 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眸,看着眼前这个高个子大叔,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傅昔玦的爸爸?! 傅茂年兴许和姜辞卿是一样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咳嗽了两声。 缓下来后才将信将疑的:“我以为你小子诱拐未成年呢,吓你爹一跳。” 这下姜辞卿憋不住了,虽然气势弱弱的,还是出声道:“叔叔,我只是长得看小,我成年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羞愧的低头,扫到傅昔玦手中的月饼盒。 “叔叔,这个给您!”姜辞卿毫不犹豫把他手中的袋子拿过来,伸手递出:“中秋节快乐!这是我自己做的月饼,很好吃的!” 傅茂年受宠若惊,伸手放下锄头,粗糙的双手在衣服身侧擦了三四下,才伸手接过那袋子。 “小姑娘手真巧,果然还是女儿好啊!” 一边意有所指的觑向傅昔玦,迎着姜辞卿往院子里去,“就当自己家,不要客气啊!” 留下傅昔玦孤零零一个局外人似的仍旧站在门口。 他眼皮轻跳,小姑娘变脸挺快啊,这月饼不是给他吃的么,这一来就拿去借花献佛了? 果然女人都是善变的。 经傅茂年一通热情介绍,姜辞卿知道这里只有他和傅昔玦的奶奶住着。 傅昔玦很少回家,但钱从来没有断过,奶奶刘雪梅因为阿兹海默症——也就是众所周知的老年痴呆,记忆力逐渐衰退,自理能力也极差。 傅茂年都担心等会儿刘雪梅见到傅昔玦会不会都已经忘记了他。 姜辞卿站在院子里逗弄着小鸭子,如愿以偿,傅昔玦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了身后。 “让我摸一下嘛,好不好,嗯?”姜辞卿伸手想要去捉住那只迅速逃窜的小鸭子。 脚后跟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后仰。 完了,回家要洗裤子了,姜辞卿第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咦? 意料之中的后仰摔没有发生,她转身抬头看到居高临下的傅昔玦似笑而非的看着她。 她居然坐在了他脚上,稳稳当当。 “小花猫。” “啊?”,姜辞卿不解,仍旧仰着头。 傅昔玦倾身覆下阴影,笼罩着姜辞卿,被有力的臂弯整个架了起来,脚悬空几秒后被稳稳放到地上。 泥地柔软,鞋面旁边多少沾上了泥渍。 傅昔玦无奈笑,伸手擦拭过姜辞卿柔软细腻的脸颊,一个小泥点被擦去。 指腹的温热让姜辞卿瞳孔扩大,对傅昔玦的动作反应不及,手忙脚乱的自己又伸手绕着整张脸摸了一遍。 然而她显然是忘记了自己刚才抓小鸭子的时候,手上蹭了些泥。 原本干净无瑕的脸,瞬间被人画了抽象画似的,还一脸紧张的问傅昔玦:“这样、这样好了吗?” 不出意外的得来前仰后合的笑声,傅昔玦笑的蹲到了地上,又想克制又想放肆笑,导致他的声音捱在喉咙里,像是鹅叫。 姜辞卿看到自己手上隐约可见的泥点子,忽然意识到什么,在手机照相机里看到那张真变成小花猫的脸,气急败坏。 “我……我去洗脸!” 实在是太丢脸了啊啊啊啊!捂着脸无地自容,身后是傅昔玦经久不息的笑声。 在洗手间里洗干净了脸,姜辞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海有些湿润,只能自然风干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就想起刚才院子里,那毫无顾忌的笑声。 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没有包袱的傅昔玦,以前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工作的时候更加严谨,还有那次她在弄堂里受伤,他真的好凶的表情,当时让姜辞卿都不敢说话,甚至怀疑犯错的是她。 就连笑,他都给自己设置了时限,克制着,顶多梨涡微露,几秒后就很快消失不见。 如果能让他开心地笑,那当一会儿“小花猫”似乎也未尝不可。 / “小昔?我的小昔呢?” 里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被傅茂年推了出来。 长久拘束在轮椅这一方小地盘,老太太身形佝偻,皮肤倒是白的透光,手背上的皱纹细细密密层层堆叠着,虽然口中呼唤着名字,但眼眸灰扑扑的无光照进。 姜辞卿站在门边,推了推傅昔玦。 “奶奶一定是想满眼都见到你的,我就先不进去了。” 以前她回外婆家,也是这样的,她那时候不懂事,总是喜欢出去玩,外婆四处叫唤着要看她的卿卿宝贝,姜辞卿贪玩早跑没了影,旁人没办法,只能拿手机的照片哄骗她。 老太太就闹脾气了,说他们不让她见卿卿宝贝,虽然年纪大了,但老太太精得很,什么好东西都悄悄藏着要留给卿卿。 就算要去见外婆也总是要拉着纪时淮一起,外婆都耷拉着眉眼,后来上了学,才知道有一个词,叫“强颜欢笑”,那时候外婆脸上的表情就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