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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临祈面有疑色,刚要说什么,瑶草从外面走了进来,打断他们道:“王爷,钟尚书来了。” 钟演自从死了个儿子,打死儿子的凶手又被无罪释放,他实在憋闷得紧,除了上朝外,就一直躲在府里轻易不肯露面。又因为邹临祈从中作梗,他以为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之所以会被释放,全都是因为刘笃的缘故,故此与刘笃的关系日渐疏远。 今日却是不知为何,会过来奕王府。 邹临祈拧眉想了会儿,对陆愔儿道:“你再睡会儿,我去见客。” 陆愔儿没说什么,目送他离开了。 钟演早在花厅里候着,看见邹临祈过来,躬身向他请安。客套了一两句,很快提起自己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 “王爷知道,老夫膝下有个女儿。两年前因她祖母在苏州老家患了恶疾,她一向与祖母亲厚,自请过去陪伴床前,侍奉汤药。近日老夫收到消息,家母的病已大好了,要带着我这女儿回京。” 钟演的女儿名叫若萱,比邹临祈小四岁。因自小聪明伶俐,被钟演教养得极好,在十岁那年被选入宫做了公主伴读。 在宫里,钟若萱看到了当时还未出宫建府的邹临祈,常常跑去昭阳宫找他,跟他一起念书,看他练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头。淑妃宫里的人常常调侃,说钟若萱是邹临祈的小媳妇,将来长大了是要嫁给邹临祈的。钟若萱每次听到那些话都会脸红,心里却高兴。 后来邹临祈出事,性子变得越来越孤僻,出宫开辟了府宅单独住着。钟若萱并不嫌弃他成了个残废,等及笄后就求着钟演把她嫁进奕王府。 钟演不同意。 他跟刘笃一样早就是五王一党的人,后半辈子是功亏一篑还是位极人臣,全都要依靠那位五王。刘笃想让自己的女儿做皇后,钟演也想。 为了断绝钟若萱的心思,钟演把她送到了苏州伺候祖母。 可最近钟若萱听说奕王娶了正妻,心有不忿,闹着要回来。 钟演正发愁该如何是好,昨日五王就把他叫了过去,让他把女儿嫁进奕王府。 钟演虽不知道五王爷为什么会管起他女儿的闲事,可既然钟若萱闹得厉害,大有不嫁给奕王她就一头碰死的意思,五王那里又有求于他,他只好做了这个顺水人情。 “我那个女儿一直十分倾慕王爷,”钟演厚着一张老脸说:“这次回京,她闹着非要嫁给王爷不可。老夫就她一个女儿,实在不忍心她伤心难过。故此今晨已上了折子,求皇上为小女赐婚。” 邹临祈眸光微动,侧头看他。 “皇上听说后十分高兴,”钟演道:“已下了赐婚旨意,择定下月初六让小女入府。” 邹临祈垂眸不语。 刘笃和钟演是五王最为得力的两名手下,如今竟都要把女儿嫁进他的府邸。 以前旁人想往他府里送人,他一概照收不误,即使知道被送来的人其实是想暗中谋害他,他也都是将计就计,不动声色里予以回击。可是现在,听到钟演的话,他第一反应是想起了那个嫁给他还不足半年的王妃。 她若是知道府里又要有新人,不知会不会伤心。 钟演见他发怔,说道:“王爷可是看不上小女?” 邹临祈掀起眼皮,神情淡漠。 皇上既已赐婚,旨意想来很快就到,他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钟演如今已与刘笃有了嫌隙,将来钟若萱入府,或许能助他彻底分裂钟演和刘笃也说不定。 这个世上,除了皇位,他已没有任何能抓得住的东西。 他不能被多余的情绪所左右。 “尚书自谦了,若萱能嫁过来,本王自是求之不得。”邹临祈眼里闪过狠戾。 话虽是好话,语气却冰冷,不带什么情绪。可他既松口,钟演今日的目的便已达成,躬身拜道:“多谢奕王。老夫这个女儿是在娇宠下长大的,性子或有蛮横之处,等她嫁过来,还望奕王多多怜惜。” 女儿还没入府,他已提前来铺路了。邹临祈心下冷笑,面上依旧一派从容:“尚书放心。” - 奕王要娶侧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陆愔儿入府不足半年,奕王又要娶亲,府里的姬妾不免嘲笑起她来。 前几日她们还因为奕王常去王妃屋里而心有怨怼,如今见新人要来,她们心里的恶气顿时出了大半,成日里跑到访橦院门口说些风凉话。 陆愔儿尽力让自己不要受外界影响。邹临祈想娶谁就娶谁,她完完全全不想在乎,不想伤心,不想难过。 她本就是替嫁来的,不可能一辈子顶着别人的名字留在这里,或早或晚总要离开。邹临祈就像是短暂的一场幻境,看起来美好,却注定不属于她。 她开始整日待在沽药斋里,跟着姜泸等几位大夫学医。她人聪明,脑袋开窍,往往姜泸略提点了一两句她就能明白过来,学得很快。 与她相处越久,姜泸越觉得这姑娘实在是与众不同,聪颖得让人自惭形秽。 倒是与心机深沉的奕王颇为般配。 对于府里最近沸沸扬扬的消息姜泸多少也听说过,可每天注意着陆愔儿的脸色,发现她好像确实不怎么在乎。 “王妃,”姜泸觉得她是在故意遮掩,忍不住劝道:“王爷应该是不得已才要娶侧妃的,毕竟钟尚书在朝中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一个人,他愿意把女儿嫁进王府做妾室,皇上总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