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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知道，有个大哥哥走了又回来，有人说他是捡的，不稀罕才被送回来，自此她知道了，“捡来的”这个词，似乎不是被人喜欢的。 有一束光慢慢从她眼里消失。 她害怕mama像隔壁的人一样掉眼泪，可是她不敢进去。 她只敢抱着小膝盖，坐在卧室门口，一直等着。 直到mama出来，看到角落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她，轻轻把她抱起来，送到了她专属的卧室里。 她伸出被养得胖乎乎的小胳膊抱住mama，半睡半醒间呢喃：“不，不哭。” mama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心底还是软得一塌糊涂。 类似的事情很多很多，多到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记得这么清楚，明明早该忘了。 她无力瘫软下来，想把头埋在臂弯里，却不能。 眼泪流了满面。 沐霖心像针扎了一样疼，一直给她擦眼泪，他的手落了空，眼泪也落到了地上，晕出一圈圈的痕迹。 年岁渐长，周围是更多的恶意。 邻居小孩的有样学样，所谓奶奶的不断抱怨和警告，爸爸的冷漠和无视，以及那些大人自以为隐蔽的指指点点。 更可怕的是，mama日渐疲倦但永远温暖的笑容。 她敏感地意识到了mama的疲惫，但只能无力看着，徒劳地做出微小的挣扎。 变得越来越听话，尽量减小存在感，这样mama就不会和爸爸吵架，奶奶也不会找借口骂人。 矛盾终究会爆发。 她始终会记得那一天，始终会记得那个漆黑的小房子。 至死不会忘记。 她也忘不掉正是那一天，mama带着她从阴影中走出来，换了一个新环境，从此之后，冷嘲热讽或许依旧存在，但是mama更快乐了。 她也会更加快乐。 从那之后，她和mama相依为命，她从不给mama添麻烦，默默打理好自己，年长后为mama分担家务。 mama和她很小时一样，会在工作之余给她挑漂亮的小裙子，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会揽着她说，我的澄澄是mama最好看的小棉袄。 会在她把菜炒好时夸她最懂事了，然后悄悄回来更早些，把饭菜烧好。 她也不负mama的期望，慢慢长大。 她并没有太大的志向，提前答辩毕业，想要多陪陪mama，也更方便做喜欢的工作。 只是世事难料，她刚刚安排好一切，mama却被诊出癌症晚期。 紧接着来到陌生的地方。 她不遗憾救了人，只是对没能送mama最后一程而遗憾；她不怨恨亲生父母抛弃他，也无所谓养父把她忘在地下室，她只是不想更多孤儿经历和她一样的事情。 这些都是她心里的结，解不开，散不掉。 程澄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眼泪早已干涸在脸上。 沐霖不断安慰着她，开导着她，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而已。 画面一转，程澄木楞楞坐着。 身后是漆黑的小巷，身旁是嘈杂的响声，带着独有的穿透力。 程澄缓过神来，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又不一样。 她站起来朝四周环顾，是当初她遇害的小巷。 可她低头看向胸前，并没有被穿透。 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有力的跳动，兢兢业业工作着。 她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飞快地沿着公路跑过去，跑到不远处的医院，顾不上医院里值班护士诧异的眼神。 直到看见病床上那个熟悉的、瘦弱的人，拖着酸沉步伐，缓缓走到病床边，虚虚握住她因病瘦削的手，伏在病床边，压抑着声音哭泣。 第70章 沐霖哪怕知道这是幻境，他触碰不到她，还是忍不住上前，松松圈住她。 程澄伏在床边，眼泪打湿雪白的床单，留下一块湿痕。 虚虚握住的手被轻轻回握，她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现象，抬起头，泪眼朦胧间模糊看见病床上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以温暖慈爱的目光包裹着她。 “澄澄，莫哭，mama会心疼的。” mama有些费劲儿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顶，温声安慰着。 这是她和mama间独有的小秘密。 程澄从小到大很少哭。 因着小时后的经历和阴影，她知道她哭了并不会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有一大家子人围着哄着，只会像之前隔壁被家暴的女人一样，躲在角落里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有时候实在忍不住掉了眼泪，也会很快一个人把自己哄好。 mama会安慰她哄她，可是她害怕。 她害怕哭多了会被mama厌恶，mama养她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给mama添麻烦了。 后来一次偶然被mama发现，mama会抱着她温柔地哄，会摸着她的头说：“mama会心疼的。” 程澄就更少哭了，她不想让mama心疼。 她渐渐止住眼泪，回握住mama的手，刚一说话才发现，她哭得太狠了，这会儿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成一整句。 mama一下子被逗笑了。 “澄澄怎么那么可爱？” 程澄红着眼睛把头轻轻放在mama的手上，囔着声音道：“我都成年了，不能说可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