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以我血荐轩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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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就听见营帐外的sao动声,封望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却还是有气急败坏的怒骂和吼声一缕缕的传到耳朵里,烦躁的拽过被子蒙住头才终于隔绝了声响。 昨夜折腾太晚的话第二天早上铁定起不来,每日都要睡足三个时辰是他坚持很久的一个习惯,所以日后封珩礼如果想判断小家伙有没有偷偷熬夜的话,只要留意第二天卯时能不能把他叫起来就能知道答案了,不过这都是后话。 “报!副统领大人,营中发现刺客!”门口传来汉子粗犷洪亮的声音。 封望仔细分辨了一下也没能找出声音对应的主人,于是懒懒散散的追问了一句:“活的还是死的?” 门外的汉子似是没有料到里面的声音如此年轻,竟是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已经没有呼吸了。” 说这么委婉,是怕吓到自己嘛? 苦恼的掀开被子坐起来,都来人叫自己了看来是不能继续睡觉了,好困啊:“好了知道了,马上就来。” 伸个懒腰后封望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穿什么才能显得自己不知道昨夜有过刺客而惊慌失措的样子呢? 封望洗漱完毕随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举着发丝凑到窗边欣赏了片刻才慢吞吞的把齐腰长发重新绑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的头发有点点棕色,而且和那只狸花猫的颜色这么像又是怎么回事...... 随手抓了件外套穿上便冲出门,这时喧闹的人群还未散去,一群着装整齐的将士围在陈登的营帐外,义愤填膺的样子封望隔老远都能感觉得到。 封望朝着人群快步走过去,也就几步路的距离,竟有将士冲他喊话,好心提醒着:“小娃娃可别过去了,那里有脏东西!” 怎么感觉这声音分外熟悉?心中疑惑,不由得脚步一滞,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竟是前世的军中的死对头江源!莫名的眼眶一热,江源...... 封望停下脚步颔首致谢,目光在江源身上停顿片刻才重又聚焦到人群中,提步向前,还能听见江源和别人对话讨论这个突然出现在军营的小娃娃是谁,封望细细听了一两句便不再留意。 只觉得有些感动又有点酸楚,连素不相识的人都能提醒自己前方有脏东西最好别过去,可自己的三哥却一路都想着怎么害死自己、怎样让自己陷入舆论的中心...... 陈登眼尖,一眼就发现人群似乎开始在给谁让道,但是速度很慢,思及此,马上推了推白垭去看看,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白垭就领着封望从人群中走出来。 这边封望终于挤过拥挤的人群,就感受到自己身上有一道炽热非常的目光,抬头一看,果然来自昨天见过面的陈登。还没到等自己说话,他倒是噼里啪啦解释了一通,说话速度之快让封望以为自己赶时间上战场只能抢时间听谋略似的,急忙摆摆手:“停——” 周围的将士们住嘴,陈登也住嘴,只睁着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这位昨天给出惊奇战略的小珺王,封望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陈登身上,问了个和他刚刚说的内容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问题:“秦王呢?” “秦王殿下说自己晕血,就不来了。”陈登虽然纳闷为什么小珺王不好奇黑衣刺客,反而问了这么个不相干的问题,却还是如实转述了封珩新的话。 封望咬牙,晕血?药王真传弟子晕血?你个臭狐狸真是够扯淡的,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在将士们面前拿这种借口搪塞,暂且不提大家接下来会如何看你,难道你就不怕搞乱军心? 皇兄让这臭狐狸来真是太不明智了! 虽然心里把封珩新千刀万剐,面上还是流露出了然的神色,微微眯眼,臭狐狸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给你加点菜都对不起你这么说自己:“噢对,秦王还不喜欢吃荤菜,说是能健康身体延年益寿,难为他了,年纪轻轻就考虑延年益寿的事。” 周围一圈将士哄然大笑,再看封望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印象中皇室成员不都架子摆的高高的吗?这珺王当真有趣,和那些寡言少语眼睛往天上看的皇室成员蛮不一样的。 言归正传,封望走近已经断气的黑衣人,头脑高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将战火烧到蛮夷王身上。“陈登,根据你们的推断这是哪里来的刺客?” 闻言,陈登松了一口气,这珺王看着年纪小还是能一下抓到问题的关键,随即正了神色,眉眼肃穆,声音里是决绝与刚烈:“殿下,根据我们几个主帅的推断,这应该是卑劣的蛮夷王派来窃取我们军事机密并残杀主帅、将士的刺客,想借机给我们重创然后再夺一城!” 封望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欢喜,哎呀这陈登真是太上道啦!根本不用自己把话题往蛮夷王身上引,就能说出这么带动气氛的话。 其实在这一点上封望想错了,不是陈登聪明,而是陈登和这些将士们已经对蛮夷王恨之入骨,在那已经被蛮夷王占领的四座城池里,都曾经有过灭门般的屠杀。 不仅被俘虏的将士被残忍杀害,就连城内没来得及逃走的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都被蛮夷王下令集中杀害。那是怎样的血流成河,那是怎样的人间地狱啊! 他们这些活着的将士夜夜都能回想起那城内凄厉的哭声,那都是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啊! 陈登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在周围将士们再次激愤起来的情绪中蹲下身,封望负手而立,静静观望,虽然不明白陈登要做什么,但可以猜想应该和想与蛮夷王决战相差不远。 却见陈登在蹲下以后缓缓将左膝盖触地,然后慢慢将头上的主帅帽摘下捧在胸前:“珺王殿下,臣恳请殿下下令,命我军将士与蛮夷决一死战!” 封望瞳孔微缩,陈登这是......紧接着,周围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的跪下,膝盖与地面触碰发出沉闷的轰响,封望闭上眼睛,仅凭接二连三响起的声音就能够判断现在只要是在营地广场的将士们都在向自己下跪。 一个接一个...... 封望突然觉得心像被人揪着一样疼,他自己曾经是一名军人,他知道将士们对这江山社稷有一种怎样强烈的热忱,更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共同进退过的兄弟有一种怎样超脱血缘的情感羁绊。 父皇,儿臣不能承欢膝下还望您身体安泰。 皇兄,小九现在听见你那些故事里摄人心神的声音了。 四下寂寥,只能听见风呼呼的吹动着营帐门帘的声响,封望重新睁开眼,环顾四周,看着土黄色军装的壮汉们沉稳的跪倒在地上,放下了那狂妄和不羁,只认认真真的请求自己。 目光回转,注视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得笔直的陈登,轻声承诺:“您放心” 片刻后取下自己腰间刻着珺字的和田玉牌,放在掌心,朗声道:“我,封望,在此向诸位郑重承诺,不将蛮夷击退、不将城池夺回、不将此地肃清、不将边关振兴,誓不退军!” 少年灌了内力的稚嫩嗓音回荡在整个营地广场的上空,惊起了在枝桠上休息的鸟儿,所有将士抬头,望向场中手握玉牌,神情庄重的封望,竟是毫不犹豫的齐齐将单膝下跪的姿势改为双膝下跪,一声沉闷且震撼的轰响伴着尘土飞扬。 那千百张嘴同时发出如同暗夜惊雷一般的吼声:“臣等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