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小说吧 - 历史小说 - 暗蛹[民国]在线阅读 - 第173页

第173页

    徐敬棠浑不在意。

    “你哪来的我的尺寸?”涌星十分费解。

    “又不是没摸过。”徐敬棠伸出自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来,得意洋洋,“老子的这双手就是最标准的尺子。”

    “啧!还有人呢!”

    涌星一听他这毫无遮拦的言语,当即害怕地看了后备箱旁的照相馆伙计。见伙计眼观鼻鼻观心,抓过他的手来就是一咬。

    没等徐敬棠反应过来,自己打开了车门就钻了进去。徐敬棠看了看左手虎口处一排弯弯的牙印。

    真逗,人小牙齿也这么小,徐敬棠没头没脑地想。

    接着又是婚宴。虽然徐敬棠为了照顾涌星的感受一切从简,可是他的身份却让他想低调也不能低调到哪去。是而这几日两个人简直像是被推着过的,菜品的样式,饭店摆设,各种座位调配,都得徐敬棠亲自过问。

    毕竟宴请的大半都是徐敬棠事业上有来往的人士,商界政界,谁看不上谁,谁和谁有过节,全都不能马虎。而爱情的甜蜜也并未冲昏涌星的脑袋,她始终明白在成为徐敬棠的妻子的同时,她更是徐敬棠最得力最可靠的同志。

    即使她日后的大多数工作都是以辅助徐敬棠为主,然而她同时也会成为敌人打击徐敬棠的另一角度。她不敢松懈,只有做足万全准备,才能配合好徐敬棠的工作,不让他在敌人面前暴露丝毫。

    徐敬棠和她一拍即合,徐敬棠也早就想要培养涌星了——这并不是说涌星的专业不过关,只是涌星从没打入过上流社会,并不知晓当别人的太太也是一项技术活,关键的时候也可以起到重要作用。

    正好借着这次宴请宾客的名单,徐敬棠便将沪市各界说得上话的政要商甲及其中厉害关系都告诉了涌星。涌星聪慧,一点就透。只是人员实在众多,而这各家关系利益又如同千年古树埋藏在土壤之下的根茎似的盘根错节。少不了还得熬夜开小灶,以保证烂熟于心。

    法租界督察长成婚的消息一登报便掀起轩然大波,要是说登报之后还有人暗暗嚼舌根说涌星的种种留言,但是等到婚宴那天,生米煮成熟饭,流言自然不击即溃。

    毕竟没人想要触堂堂法租界说一不二的督察长的霉头。

    婚宴设在和平饭店,徐敬棠倒也做足了架势,也不知是否有人抛了橄榄枝,让他直接包下来两层来,而门外更是设了流水席,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涌星到底还不太了解这其中门道,尽管暗自rou痛花钱如流水,但既然徐敬棠有能力摆平便只乖乖扮出一副乖巧期待的新嫁娘姿态来。婚宴仍是西式的,涌星穿了一身红袍站在徐敬棠一旁对众人微笑行礼。

    宋青青主动请缨作她的伴娘,尽管涌星的婚宴上已经精简并不多少地方需要伴娘,但涌星深知宋青青一向热衷于此,便也点头答应了。宋青青果然爱凑热闹,又一向擅长与名媛们交流玩闹,涌星在一旁看着,默默学着倒也熟络了不少。

    虽是婚宴,但涌星也是致力于要在沪市的太太小姐们面前混个脸熟的。是而便辞别了徐敬棠,自己和宋青青往女人堆里凑,两人逛了好一会儿这才将所有人都招待周到了,这才一起跑到二楼的休息房里喘口气。

    涌星悄悄开了一点窗,伸出头看楼下人影如织,正看得入神听到耳边传来一句,“找谁呐?章崇茴啊?”

    宋青青端着玻璃盅舀鸡蛋布丁吃,“涌星,杀人诛心啊,你竟然还给他送请帖。”

    涌星也是叹气,“我并不是想伤害他的。”

    宋青青白了她一眼,“放心,你晚了一步。他去英国了。”

    宋青青说到章崇茴,也是心情有些复杂,“可你以为这样就不伤害他了么?涌星,当他爱上你的时候,你就已经伤害了他。好像跟你没关系,可好像又跟你脱不了干系。”

    宋青青凑过来,也往楼下望去,一眼就看到楼下站在王光忱一旁的刘宪轸,目光更是暗沉了几分。

    “感情这种事,讲不了道理,更没逻辑,对吧?”

    话音刚落,宋青青也觉得没意思,关了窗户,扭头看着一身大红的涌星,勾起嘴角笑了笑。她说这些,其实并不是在责怪她。她只是疑惑。这段日子下来,发生了许多事,宋青青发现自己好像也变了,如果这世界致力于让人爱而不得,那她希望起码有一个人得偿所愿。

    哪怕不是她自己。但起码给了她继续期待的勇气。

    第100章 春宵苦短

    时间过的飞快, 尽管徐敬棠有意带涌星四处结交,然而一切却不可cao之过急,于是仍旧是徐敬棠主事, 涌星自己先行回了家去。

    等徐敬棠满身酒气地回家之后已是深夜。车子开进巷子里, 徐敬棠坐在车窗边,看到一楼里有隐隐约约的灯光从树荫下漏出来。

    他先是心里一暖, 转瞬又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虽说今日是他们的婚宴, 严格讲这才是他们正式成为世人眼中夫妻的一天。然而徐敬棠为了搪塞众人, 一天下来几乎浑身要散了架。

    旁人看不出什么, 便都不知徐敬棠最近虽未出现戒断反应, 可是这毅然戒了大烟后的种种后遗症,虽称不上痛苦, 但也着实恼人。可他又不可表现出什么,整日下来也是煎熬。

    而今他坐在车里, 远远看到那灯光,才觉得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心里想见她的想法更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