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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 知蕊有些想不明白:“姑娘明知她不安好心,怎么还容她逍遥在外?”她小声嘀咕着,“姑娘惯来的处事作风也不是这个路数啊。” 时锦专心翻找奏疏,头也不抬:“不纵着她,我怎么抓她的把柄?” 话是这么说,知蕊还是觉得憋屈:“可也不能由着她在府里上蹿下跳啊——” 时锦慢悠悠地在书橱间翻找,顺手将有些乱的书信打理整齐。顾云深放东西素来有条理,如今书橱上颇有些乱,足以见他有多忙。 “我如今正闲,先让她多蹦跶两天,给我解解闷儿,等——”正说着,翻出来一封书信,余光瞥到信上的字,时锦声音一停。 “怎么了?”知蕊转身看过来。 时锦已经直起身,手里拿着一封书信。知蕊在她身后,看不清那封信具体是什么,下意识问,“姑娘找到了?” 等了片刻没等到时锦回应,知蕊好奇之余探身看去,信封干净整洁,连墨迹都没有,更疑惑了:“姑娘对着一封空白的信封发什么呆?” “这个信封——”时锦艰涩开口,声音有些不稳,慌乱和无措显而易见。 知蕊问:“这信封有什么特别吗?” 时锦指尖落在信封上,浅浅摩挲,能清晰地感受到表面的粗糙。她有些出神,半晌抬眼望向知蕊,笃定道:“这信封是岭南制的。” 时锦将奏疏交给仆役,本是要回房补觉,却因为那封岭南的信而心神不宁,睡意全消。 信口没有蜂蜡,可时锦也没有直接打开。顾云深的书房多是政务,她有分寸,不会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猜测轻易过界。守了规矩没看,反而成了卡在喉间的一根刺。 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 若是单纯的政务还好,倘若是别的—— 顾云深曾说过要去岭南查她的过往,她知他公务繁多,压根没放在心上。若是真的查了,那封信可是回禀?派去岭南的人,究竟都查到了些什么? 时锦脑海中乱成一团。 顾云深是踩着小三月睡觉的时辰回府的。 时锦正心不在焉地摇晃着她哄睡觉,一见顾云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二话不说将小三月递交到他怀里,自己靠着床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顾云深抱着襁褓轻摇,一边分神觑着时锦:“阿沅若是累了就先睡。” 时锦被那封信搅得忐忑不安,怎么睡得下?她无精打采地摇了下头,又问:“你今夜还要去书房?” 顾云深“嗯”了声。 时锦随口抱怨:“都是丞相了怎么还这么忙?朝中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顾云深欲言又止。 时锦没注意到,兴冲冲地直起身:“她睡了吗?” “你仔细着,别摔了。”顾云深等她重新坐好,才轻手轻脚地越过她,把小三月放在床榻上。 襁褓里的婴孩儿睡得香甜,小嘴微张,呼吸均匀。 时锦拉过薄被给她盖好,暗暗想着,睡得这么香,今夜总不至于再醒了吧? “阿沅。”顾云深叫了她一声。 时锦头也不回:“怎么?” 顾云深顿了下,试探道:“过些时日我要去靖州巡查,阿沅想不想和我一道去?” 靖州? 时锦心念微动,佯装遗憾地叹了声气,声音闷闷的:“我不去。你公务在身,我又不方便走动,会给你添麻烦。” “不会麻烦。”顾云深莞尔,循循善诱道,“靖州的人情风物同上京很不一样,如今天气转凉,也不算热,是个散心游玩的好去处。” 时锦有些意动,脑子转的飞快。 看顾云深的反应应当是不知道她双腿均残的事,但保不齐他真的会去查。去靖州是个好机会,她就能跟在他身边盯着他,免得他突发奇想来人去岭南。 时锦思考不语。她微垂着头,及腰的长发自然垂下,将脸上的表情隐匿殆尽,顾云深只能看到她略略绷紧的侧脸,和压得极低的唇角。 窗外有风,吹得烛火轻摆,半明半暗的灯光中,这幅郁郁寡欢的模样无端戳人肺腑。 顾云深抿了下唇,下意识将手落在她的发顶上,绸缎一般的触感落入手心,他轻轻揉了下,不由放轻声音:“阿沅若是担心,不如另找一位大夫来看看?” 时锦从沉思中抬头,一脸茫然:看什么? 顾云深的视线落在她的双腿上。 前后一串联,时锦顿时了悟。 她提起腿是为了试探,他居然以为她是在为不能站起来而苦恼? 要了命了。 上回的女医被她和知蕊一起吓住才不敢胡乱言语,谁知道新来的会不会好打发? 时锦生怕他安排下去,赶忙道:“我不要!”瞥见顾云深有些不赞同的神情,补充道,“上回的女医挺好的,如果一定要看腿的话,还让那个女医来。” “可是上回看诊之后,阿沅的腿伤并未见起色。”顾云深好声好气地和她打着商量,“若不然换一个大夫?” 时锦扭头看过去:“腿长在我身上,相爷怎么知道没有起色?” 若有起色怎么可能还不见她有站起来的动静?顾云深张口欲言,时锦心思电转,故意道,“想来还是我这双腿惹了闲话,让相爷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了——” “阿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