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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听服侍你的宫人说要未时一刻叫你起身,”圣上的身边尚且放了一卷书,淡淡对她道:“如今已经未时三刻了。” 云滢半张了口,稍感惊愕,她从前不是这样能睡的,没想到不用去侍寝,反而还有睡过头的时刻。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自她醒后见到圣上起,官家几乎都没有笑模样——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这样的时候。 “官家您怎么了?”云滢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想要叫他松一松手:“是不是老娘娘同您说起经书的事情了?” 云滢左思右想,大概也就只有这件事能叫皇帝过来兴师问罪,竟稍微觉出些委屈来。 她以为皇帝并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生她的气,皇帝送来经文,原本也是他情愿的,同她自己再抄一份送到佛堂有什么相干吗? “同经书有什么相干?” 皇帝确实是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但是手却划到了她被水洇湿的背上,叫云滢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轻盈的布料沾了水以后略显粗糙,但又没有完全浸润,那细腻的肌肤被圣上隔着衣物触碰,可以感觉到有几滴水珠顺着男子指尖划过的方向游走,叫她生出许多颤栗,不明白是哪里得罪了君王。 “奴到底如何得罪官家了,您总得说个明白才是。” 太后想来不大会凭空说人坏话,圣上对她偷梁换柱的事情半点不关心,那能说的也就只有另外一件事了…… “今日阿滢在清宁殿里都说什么了?” 圣上想想太后屏退众人以后同自己说的话,就忍不住有些头疼,说话间失去了往日的云淡风轻,叫人听出来几丝咬牙切齿的意味。 “太后今日送了一盒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生子丹给朕,说是不必叫朕讳医忌疾,省得影响开枝散叶。” 圣上稍微压着些怒气:“阿滢就不想说些什么吗?” 云滢恍然大悟,然而她自忖也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也就是稍微模糊了一些东西,委婉一点而已。 “妾能和老娘娘说些什么?” 云滢含嗔带怨地瞥了圣上一眼,鼓足了勇气小声道:“难道我要同老娘娘说陛下厉害得不得了,叫我把旁边的一道奏折都弄脏了?”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云滢说完之后不单单是她自己觉得脸红, 连圣上点开她后背水珠的力道都弱了一些。 皇帝那时尽量安抚着她的情绪,即便是瞧见了那潮涌给御案带来的狼狈,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再管一管旁的事情, 略略瞧过上面的几行字也就随它去了。 那本奏疏原是一道请安折子,上头并没有什么国计民生的大事, 所以皇帝就算留中不发,暗里叫人销毁了也不会有臣子发觉在意, 但是白日将这件事说出来, 也显得君主的行事太孟浪了一些。 “那你也不该同太后……”圣上望着云滢满脸的委屈, 想想她在太后面前也难为,便缓和了语气, “说的那般委婉。” 太后不会直接找圣上来问这种事情, 而是问过后宫嫔妃下的结论,云滢本来就不是太后特别亲近的人, 老娘娘问话她不能不答, 但她面薄起来也不好将所有事和盘托出。 因此皇帝的隐秘事难免就被说得弱了几分。 云滢被身上的湿衣物弄得不大舒服,但这件事不过去,她也不好讲明, “想来太后娘娘早有预备这些的意思了, 要不然也不能妾身一说, 娘娘就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太后也没有多求证些什么,她这样犹犹豫豫地一说便信了十足, 倒未必是有多信她这一面之词。 而是她早便认准是这样的, 召人过来不过是确认一番罢了。 这些道理皇帝也不是不明白,只是明白之后,再想想太后那语重心长的语气,难免会落得尴尬。 “亏你也说得出口。”圣上轻微地责备了她一句, “不知道回护郎君,反而添油加醋,倒是理直气壮得很。” 云滢收起那不小心露出来的笑意,被圣上俯身在额头上敲了一下:“朕的颜面、朕的夫纲,通通被你说没了!” 他今日往清宁殿去,除了送给太后求的平安符,还另外有些别的事情,然而到最后,几乎被这神来一笔弄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这种事情空xue来风,传这谎话的人是她,叫皇帝既想狠狠地在她身后rou多之处拿竹制的板子打上一顿,又拿她没什么办法。 “谁让圣上这些日子自己要修身养性的?” 云滢见他已经不再晕染自己背后的水珠,便当是已经逃过了这一遭,轻巧灵活地避开了圣上的身子,翻身坐起,坐在他身后环住了腰:“我不知道那夜是哪里说的不对,惹了官家动怒,竟然一直不理我。” 皇帝对于后宫的态度与先帝几乎是两种极端,嫔妃们纵然锦衣玉食,没有得过什么亏待,但心里难免会猜测皇帝是否有什么病症。 她晨起去清宁殿请安因为是皇后担心太后的病,才带着嫔妃们一道去问安,脸上的妆并不重,午歇之前也已经全部擦掉了,如今轻轻蹭着他的肩头,也不会在皇帝红色的常服上留下明显的白痕。 “官家,别生我的气了。”云滢纤细的手指在皇帝腰间玉带处交握在一起,不放他离开:“妾确实是有些故意的,当时老娘娘问我的时候,我想万一颠倒是非一些,娘娘肯定会对您旁敲侧击的。” 云滢察觉到皇帝听她说话的时候明显多了些怒意,连忙道:“但……但我不是想官家这样圣明,洞察幽微,肯定会猜到是妾在娘娘面前挑拨,自然会寻妾这个罪魁祸首来问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