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n王与太傅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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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春秋反问他:“你说呢?本朝所有的御史,有哪个是我不熟的?” 卫逍心领神会的点头:“说的也是,即便未曾见面,也该谋过其字。” 这话说的含蓄,就算谢春秋没有见过他们的面,也该见过他们弹劾自己的折子。 谢春秋懒得同他计较,方才她向内看时,只见好几个熟悉面孔,虽叫不上名字,想必在朝中亦有官职,这群人年龄相仿,都是青年才俊,聚集在此,想来不是为了吟弄风雅就是为了谈论政事。 卫逍道:“看来这小秦御史将你得罪的不轻啊,既然如此,何不会他一会?” 谢春秋一笑“卫兄所言,深得我心。” 这小秦御史年纪轻轻便能写出那样有见地的奏章,想必一定是呕心沥血,其间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如此费尽心思的弹劾她,两人也算一种神交,此刻相逢若不去打个照面,实在有些失礼。 简单来说,就是她闲极无聊,想要找个人玩玩。 于是在小二上完茶出来的时候,谢春秋抵住了门扉。 小二一脸不解的看她“唉,你这个人?” 卫逍摸出一个银锭子,搁在小二的茶盘里“熟人叙旧而已,没你的事,下去吧。” 小二一见他二人衣着气度皆是不凡,知道不是自己能管的事,银锭子的光泽又分外诱人,于是听话的下去了。 里面的人听见了,目光齐齐向门□□来,同样齐齐的认出了她,纷纷站起身来:“容,容王殿下?” 谢春秋一笑,迈进了门内:“正是在下,诸位能认得在下这幅面孔,在下很是荣幸。” 满座英杰不知她打的什么算盘,一时无人发声,谢春秋环视一周,问道:“敢问哪位是小秦御史啊?” 众人目光再次齐齐射向左侧一个男子身上。 那人便向前走了一步,梗着脖子道:“下官便是,敢问容王殿下有何指教?” 谢春秋便笑了,此番笑得很是真心。 她心中感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是这牛犊长得,嗯,实在太嫩了些。 眼前的男子一身天青色衣袍,身量不矮,却很是瘦弱,面若敷粉唇若施脂,目似点漆眉如墨画,其实是副好相貌,却实在女气了些,莫名让人想到戏台子上伶人,而非匡扶天下的臣子。 谢春秋实在想不到,言之凿凿弹劾自己的,竟然是这眉清目秀得有些脂粉气的男子。 秦无庸自己长得方方正正,怎么会收这个小白脸当学生。 惊讶好笑之余,玩心顿起。 谢春秋一步步走近了,按上他的肩膀,迫使他坐下“小秦御史不必多礼。” 看着小秦御史眼里明显的的讶异,她接着拿手里的扇子,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小秦御史的文章写得好,没想到人也生的这样好。” 这一下,不独是小秦御史,整个屋子里坐着的人都明白容王这时要干什么了,她她她,她这是要调戏命官啊! 谢春秋骄奢yin逸的名声在外,谁都知道她作风不佳,今日更是堂而皇之的当众调戏朝臣,只是这些人平日里或多或少都在背后嚷嚷着要铲除jianjian王,可jian王就在眼前,还为非作歹,却都不敢做声了。 小秦御史一张粉白的脸顷刻变得通红,扔进沸水里的螃蟹也没他红得这样迅速。 他猛地站起,向旁一躲,甚至还撞到了桌子,笔墨上的牙尖嘴利全然看不出,反而变得结结巴巴“容,容王自重!” 谢春秋挑了眉“自重?本王一向自重,只是见了小秦御史面若好女才华横溢,一时间情难自抑,不若你跟我回府,我把拿侧王妃的位置与你如何?” 小秦御史是听说过这位容王行事放浪,却没想到她一介女流光天化日的可以放浪至此,原本通红的脸骇得煞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谢春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将手中扇子唰的展开“怎么?嫌委屈了?”她高兴过头口无遮拦“那本王也没办法,只因本王早早的有了心上人,不愿委屈他,只能委屈小秦御史了。” “容王身为亲王,依大周律令,婚嫁之事皆应向皇上报备,请皇上赐婚,通告百官,再行仪典,即便是心急,还是应该按规矩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谢春秋立刻僵在了原地。 非是这话中有多大的威慑,而是这声音太过熟悉。 兰璟。 第四章 原来作恶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譬如谢春秋此时此刻站在那里,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天灵盖,半分动弹不得。 兰璟……他怎么会在这儿? 与她不同,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见兰璟,仿佛见了天降的救兵,方才不敢说话的又跟着附和了起来“对啊,容王该去向皇上说,”“王爷这般神色,不会是怕了吧”话音刚落就又有人帮腔“皇上如此宠信王爷,有什么好怕的?” 一声声此起彼伏谢春秋却都充耳不闻。 兰璟也没有理会这些人,他面对着谢春秋,直言道:“秦御史新近入朝,尚有许多不懂的规矩,若是哪里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不要计较,不知容王可否给兰某这几分薄面?” 给给给,怎么不给,谢春秋在心里苦笑,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卫逍原本倚在门边看热闹看得起劲,此时上前来挡在兰璟和谢春秋之间,笑着对兰璟和在座的人打着哈哈:“不好意思,容王今日醉了,说话做不得真,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原谅则个,这样吧,诸位今日的花费,尽管算在卫某头上。” 说着扶过谢春秋,将她带了出去。 一直到了街上,卫逍方才放开她,颇为关切的询问:“喂,怎么样,还撑得住否?” 谢春秋胡乱的一挥手“有什么撑不住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接着自己嘟囔“幸好今日没有喝酒,不然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卫逍见她心口不一,也不去戳穿,而是笑吟吟的冲她道:“现在你要戒酒怕是还不够,”说着扇子在她手背上敲了一下“只怕还要剁了这只手。” 卫逍将她带到一家茶馆,两人重新坐了下来,一边替她倒茶一边道:“怂啊,容王殿下,这么多年,我可从未见过你这幅样子,你就算是心里喜欢他,也不至于怂成这幅样子吧?” 谢春秋此时终于回过一点神来,不服气的抬起了下巴“本王惯来张扬跋扈,偶尔怂那么一次两次,又有什么?” 卫逍笑着叹气,有些无奈“你既喜欢他喜欢成这样,何不去同他说,闷在心里算是怎么一回事。” 谢春秋看着他认真询问“你觉得他心里有我么?” 卫逍摇头“自然没有。” 她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转向一旁“那我为何要去同他说?” 卫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他不喜欢你,那你便去讨他喜欢又有何妨?怎么,拉不下你这容王的架子?”复又打量她一通“实在不行,□□也不失为一条良计。” 谢春秋苦笑,他兰见卿要是能被皮囊引诱的人,那也就不是他了。 “我与兰璟……我与兰璟……,算了,不说也罢。”她看向窗外,眉尾红痣在日光下一闪,然后隐没。 卫逍见她神色有几分黯然,识相的转了话题,潇洒道:“不想提就不提,这天下之大,乐子多多,你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必为一个男人伤神。” 谢春秋扯起唇角:“知我者卫兄也!” 第二日宫中。 “你不是喜欢兰太傅么,做什么要去招惹秦渭然?” 小皇帝坐在御座上,一本正经的质问她,嗓音尚有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稚嫩。 谢春秋昨晚一夜未眠,此时有些无精打采“秦渭然?哪个秦渭然?臣什么时候招惹过他?” “你连人家叫什么不知道就要纳人家做侧妃?” 谢春秋此时方才想起小秦御史的名字是叫做秦渭然来着,她揉揉眉心“臣只是逗他一逗,他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就是哭着喊着要做臣的侧妃,臣还未必愿意。” 皇上板着一张脸,那张脸白白嫩嫩,带着婴儿肥,每次看他板脸,谢春秋就想要上去掐一掐,然而她虽是个为所欲为惯了的,这龙颜也不敢随便去掐,是以每每只能想一想,譬如此时,她看着皇上,心里就很是发痒。 小皇帝被她盯得颇有几分不自在,摆了摆手“此事朕不追究,但下不为例。” 谢春秋做了个揖“多谢皇上,微臣知道了。” 小皇帝看着她,悠悠开了口“你就不想问问,朕是怎么知道的?” 谢春秋已经懒得去问,心想他还能是怎么知道,约莫又是自己喝了酒脑子少根弦的时候说出来的吧。 然而她看着皇上神色间明显的得意,实在不愿扫了他的兴致,垂首道:“臣恳请皇上赐教。” 谢春秋甚少上朝,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满朝忠良不容易,自己不出现,也可以少给他们添堵。 然而每次上朝,那双眼睛,总会状似不经意的看向兰璟,有那么一两次还看出了神,小皇帝心明如镜,自然知道了她的那几分心思。 眼下谢春秋却半分惊讶也没有,小皇帝顿觉无聊,又板回那张脸:“朕不想说了,你退下吧。” 谢春秋从善如流“微臣告退。” 她从勤政殿出来,一阵凉风吹过,头脑顿时清爽了不少,一边走一边整理袍袖,抬起头时,正见兰璟向这边走来。 眼前人穿一身白色常服,银冠束发,长眉浓秀,眸色漆黑若淬水寒玉,鼻梁笔直高挺,唇色浅淡,温润洁白,秀顷如春山。 走近了,她顿住脚步,两个人相互致礼,接着擦肩而过。 “太傅留步。” 谢春秋突然开口,心头突如擂鼓。 兰璟也就停住,转过身来,他下颌线条惊人的流畅,有光沿着下巴和修长脖颈一直没入领口,谢春秋甚少如此近的看他,一抬头视线撞了个正着,于是慌忙移开,只听他嗓音淡淡的“容王有事?” 谢春秋将那几句话数十个字在心中颠来倒去,说话前先是笑了一笑,倒真有几分不好意思似的“本王昨日醉酒,本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冲撞了太傅,还望太傅不要挂心。” 兰璟神色丝毫不见动容“昨日受惊的,不是在下,容王要解释,不必来同在下解释。” 兰璟生了一把清冷的嗓子,说起这样的话来,分外多了几份疏离。 谢春秋便是再不会察言观色,也该明白,这疏离,自是正人君子不屑为伍的疏离,俗话来说,瞧不大起。 她又笑了笑:“太傅说的是。”接着识趣的抢先一步离开。 待到走远了些,谢春秋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那人转过长廊拐角,长廊边上栽了一丛绿竹,随风摇动沙沙作响,碧色的竹,浅白的衣,映衬他如碧潭上的浮冰碎雪,不见丝毫烟火气。 修直若竹,清雅如兰,孤洁似月。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就是兰璟。 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开始,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从未变过。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