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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露斯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青黑,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因为学姐的床太舒服了,所以有点不习惯……”

    格罗莉亚愣了愣,无奈地摇摇头道:“应该让你多来睡几次,这样就能早早习惯了。”

    柯露斯塔:“……”

    她低下头,开始专注地吃起自己的早餐,以此来掩饰自己又开始充血的脸颊。

    她不知道四柱床会不会被睡习惯,但如果再这样下去,脸是一定会先被红习惯的。

    棕发女孩身侧的格罗莉亚眼中露出一丝轻快的笑意,目光下移,在接触到对方脖颈上那条精致的天鹅项链后,足足盯了几息方才转回头去,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餐。

    坐在她们对面的温德对jiejie这种调戏人的方法有些无语,好在他们班上今天有课,倒也不用继续明晃晃地在这当灯泡。用餐完毕后,他稍显冷淡地冲两名少女告别,紧接着就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格罗莉亚的居所。

    上课可比在这儿瞎眼好多了。他一边赶着回自己的寝室拿课本,一边面无表情地想。

    与工具人不同,柯露斯塔和格罗莉亚倒是一上午都空闲着,总不能一直待在寝室,前者望了眼窗外正好的阳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叹息着说:“吃太饱了。”

    格罗莉亚因为昨夜醉酒,醒的稍晚了些,早餐依然是温德的手艺——柯露斯塔这次可牢牢记着昨晚对方的控诉,管住嘴,没敢再夸奖贤惠的公爵继承人哪怕半个单词。

    果然,这次就没精准地踩进雷区。

    格罗莉亚扑哧一乐,对上棕发少女像只小松鼠一样的眼睛,想了想,笑盈盈地提议道:“那就出去走走吧?听说草药课的那位莱莎教授昨天又差使哪个班的学生栽了一批魔法蔷薇,长势不错,正好可以去花园欣赏一下。”

    “啊……莱莎教授就喜欢干这些奇怪的事情,”柯露斯塔嘟囔道,“上次让我们种了一整块地的郁金香,结果没两天就全都死光了。”

    草药课的莱莎教授是个笑起来十分慈祥的中年妇女,性格柔和,除了喜欢让学生们种花之外,算是整个圣光魔法学院最讨人喜欢的老师。

    “她就喜欢逗一年级的新生玩儿,正经知识,还是要等上二年级时才会教给你们。”格罗莉亚道,“不过,种花这件事……其实也能算作一个学院传统吧。”

    说走就走,空手而来的柯露斯塔又腆着脸借了一身格罗莉亚的长裙穿,这可比她自己衣柜里那些廉价布裙华贵多了,精制的面料和设计舒适又好看,与少女那张漂亮的脸蛋相得益彰,格罗莉亚的裙子在她身上显得略长一些,却正正好,将整个人的气质都衬得拔高了一截。

    当她们肩并肩走在花园中时,恐怕没有人能猜到,银发贵族少女身旁的那个姑娘的真实身份,实际上仅仅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乡下女孩。

    ——不,其实柯露斯塔早已不算平平无奇了。

    茶会上的风波一闹,许多人已经知道这个平民女孩不仅同时被两位殿下青眼有加,甚至还借着公爵之女处置阿维娅的东风,好好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这个壮举可是许多小贵族都有心没胆去做的,因此,即便是在花园里偶然遇见一同散步的两人,大多数知情的贵族学生也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嚼什么太多的闲言碎语。

    至于不知情的……自然会有那些有眼色的人去教他们知情。

    谁都知道斯妲朗桂殿下与格罗莉亚大人走得近,那个平民可是被公主亲自邀请到茶会的,结果却受了那样的委屈与惊吓,差点把命丢在那儿。格罗莉亚因此而受公主之意前来安抚她,这倒也不怎么值得意外。

    王室衰微的越来越厉害了,想从平民那里挣得支持与实权贵族制衡,也是足以理解的阳谋。

    格罗莉亚同样是因为揣摩透了这些学生的心思,这才敢公然带着柯露斯塔来花园闲逛,一方面是为了压下某些人蠢蠢欲动的诡计,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既然决定了是她,就不要让机会像上次那样,无可奈何又无法抗拒地被错失掉。

    “学姐,我怎么没看到新种的花啊……”柯露斯塔四周望了望,奇怪地伸手指着一株蔫得连刺都要掉光的玫瑰,“难道昨天种的花,今天就已经凋谢了吗?”

    她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那也太弱了,我种的好歹还坚持了一天半呢!”

    “……”格罗莉亚违心且敷衍地说,“或许是因为你在园艺这方面有天赋得多呢?——好了,这些枯花野草没什么可看的,新栽种的蔷薇不在这片园区,我们往里边走一走吧。”

    圣光魔法学院的花园很大,柯露斯塔曾经在校史中见过从前的魔法留影,那时的花园才称得上真正的姹紫嫣红,无数对自然有着天生亲和力的木系水系风系学生愿意亲手打理这片花园,学院也为他们提供了足够面积的土地——这就是格罗莉亚之前所提到过的“传统”。

    而如今,当年的风光已经难以寻得半分痕迹,当她们越向花园深处走去时,就会看到越多尚未得到有效利用的空荡土地。

    “圣光魔法学院的新生越来越少了,自愿来侍弄花草的人也趋近于无,”一边走,格罗莉亚一边似有所指地道,“几十年前,这里还堪称是诺比利最美的花海……如今却连表面的光鲜都难以维系,真是足够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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