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我这个瑾仙人,会留在皇帝的身边,就是来报恩的呀。

    钟傅璟仔细回忆了下,才想起来,这是当初为了让云珺能更正大光明留在他身边时想的理由。

    他从来没把这当回事,也更加不要他所谓的报恩,倒不如说,他们欠了云珺不少情才对。

    云珺道:不过也不能继续让太后这么盯着太子了,皇上,得赶紧让太后打消继续控制太子地念头。

    钟傅璟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云珺答应钟柏穹和他下棋后,每日下午在御书房里,只要没有朝臣前来觐见皇上,那钟柏穹便会主动提出,要和瑾仙人下棋。

    钟傅璟心里有点不痛快,可他只能点头,同意太子去耳房找云珺。

    而云珺发现,自从开始下棋后,钟柏穹每天的心情都不错。

    再从桂清遥回报的消息来看,钟柏穹比起以前,更游刃有余地应付那些太后派来监视他的人。

    这段时间里,太后虽然知道太子与皇帝走得近,但她总以为太子是无可奈何,是被皇帝逼着去上朝,逼着去御书房。甚至太子还在后宫里大放厥词,说总有一天要和这皇叔翻脸,自己再也受不了这皇帝了!让太后以为,自己终能帮太子抢回皇位。

    可惜这一切都是叔侄俩唱的一出戏,而太后信以为真。

    这日,钟柏穹照旧抱着棋盘来找瑾仙人下棋。

    云珺看着钟柏穹一天比一天轻松,他也跟着高兴。

    只是

    云珺叹气:你这棋艺倒是一直没怎么进步呀。

    钟柏穹惭愧,我不如皇叔那般聪明,还希望将来能与瑾仙人多下几盘棋。

    就听到耳房外,传来钟傅璟的咳嗽声。那咳嗽,一听就知道是他故意的。

    云珺笑了笑,注意力重新回到太子的身上,只是看出你对棋艺兴趣不大。

    钟柏穹说:琴棋书画,四书五经,都要学来,倒也谈不上喜欢哪个

    云珺:一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事来做,这样才能坚持下来。

    说到这事,云珺是能讲得出道理来。上辈子他能在家安稳地待上二十年,就是寻到了他喜欢做的事,是书和琴,而从书中他学到了精深的棋艺,是连皇帝都要赞叹一声的。

    可惜云珺不好直接道出他上辈子的事,只能点到为止。

    太子似乎听进了他话里的意思,沉思着点了点头。

    二人正聊着,屋外似乎通报说有大人来求见。

    就看到钟柏穹皱了皱眉头,他赶紧放下棋子,整理了下袍子,走了出去。

    云珺也没动棋盘,他竖起耳朵来听,发现前来的是桂清遥。

    这段日子里,桂清遥很少来见皇上,似乎忙得够呛。

    但他们总有书信往来,都是在说太后和太子的事。

    云珺帮不上忙,只能陪着皇上,想等有一天,能有办法让太后放弃这控制太子的念头,那太子能解脱,皇上就更轻松了。

    他本以为,等太子成年,皇上轻轻松松禅位当太上皇,就能去封地过清闲的日子。为何太后还要横生枝节难道她没见到宰相是什么下场吗?

    是了,云珺知道,因为太后压根就不知道,皇上和太子他们叔侄俩的关系好,更不知道他们俩早已联手,一心同归。

    正想着,外面传来钟傅璟坚定的声音:不用想着什么日子了,桂大人,你说的那个人已经入宫来了?

    桂清遥说:是,在外面候着了,皇上要召见吗?

    你和他说过朕的意思?钟傅璟看到桂清遥点了点头,便说:那不用再召见,长痛不如短痛,今日朕就要去见太后,让太后彻底死了这条心。

    皇上?想不到桂清遥拦了拦,现在就去?

    连太子都有些惊讶,皇叔?现在就摊牌?会否cao之过急?需不需要再商议一下

    钟傅璟:人都来了,太后迟早要知道朕的意图,不如现在一鼓作气,以免今后夜长梦多。

    他刚说完,就从书桌旁走下来,走出两步,又折回来。

    钟傅璟走到耳房门口,伸着脑袋朝云珺招招手。

    云珺笑着看向他,也不隐瞒,要去找太后?我祝你马到成功。

    钟傅璟直接走到云珺面前,将他拉起,你同朕一起去,你是朕的瑾仙人,给朕助助阵。

    云珺一愣,但马上说:好。

    第53章 53.这是皇上 小白兔也可以保护皇上

    云珺走在皇上身边, 余光瞥见皇上的嘴角上翘,显得有些得意,但他的眉宇间却是凝重严肃。

    再去看走在另一边的桂清遥, 他则显得忧虑, 好像对皇上突然间的决定, 有些不满。

    云珺想他现在提出去见太后,一定做好准备, 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打算怎么做, 但他相信皇帝, 相信他能处理好。

    而他们这一行人, 浩浩汤汤走向太后所在的仙阳宫。

    他们没有任何掩饰, 只要太后安排眼线,必然马上知道皇上的举动。

    于是,一入仙阳宫, 云珺陡然觉得宫内的气氛有些紧迫。

    一向很有阵仗的太后,素来会在内庭安排许多宫女, 然而今天却只有两名宫女,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外, 给皇上通报。

    钟傅璟看了一眼宫女,摆手道:不必通报了, 太后该是知道朕来了。

    他脚步不停,直接跨进仙阳宫的正殿内, 果然看到太后端坐在前,手扶着椅子扶手, 一脸严肃。

    太后:皇上,怎么如今越发没了规矩,敢这么闯进哀家的仙阳宫?

    钟傅璟微笑行礼, 参见太后。

    太后打扮得华丽端庄,发髻上的步摇轻摆,发出很轻的叮叮当当。

    看面前两位钟氏后代,却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太后曾育有一子一女,公主刚成年就远嫁藩王;皇子还未长成,就生病去世,往后她却一直没能怀孕。如今虽然成太后,在后宫却无更多依靠。

    太后看着眼前的钟傅璟,就想到他的母妃芸淑仪。

    他们母子俩的眼睛长得很像,钟傅璟一半继承了先皇的俊,一半遗传了芸淑仪的俏。

    太后曾经妒忌过芸淑仪,尽管地位不如她,却深得先皇的喜爱。在诞下钟傅璟后,先皇瞧他从小就健康强壮,对他非常偏爱。可长幼有序,只能给他封了郁王。而在钟傅璟十五六岁时,母妃突然在后宫中暴毙,没人知道原因,他也就早早去了封地当郁王。

    没想到,这个郁王今日继承大统,当了皇帝,现在正气势汹汹站在太后面前。

    钟傅璟说:太后,朕来找你,该知道怎么回事吧?

    太后闭了闭眼,哀家不知。

    钟傅璟好像就在等他这句话似的。

    钟傅璟笑了起来,夜织!把人带进来!

    这一路上倒是没见到方夜织的跟随,云珺正奇怪地朝两旁张望。

    只见方夜织扛着个麻袋从宫外走进来,好像刚才经过一番辛苦地飞檐走壁,就见他轻轻喘着气,头发上还沾着两片枯叶。

    麻袋放在地上发出咚得一身,里面好像装着个人!

    不等太后开口,方夜织已经在皇上的示意下,解开麻袋口。

    里面躺着的竟然是太后的贴身宫女,绣嘉。

    大概是刚才放在地上把她闹醒了,她睁眼看清局面,马上爬向太后。

    绣嘉眼泪横流:太后,皇上他

    太后大为光火,狠狠拍了下椅子扶手,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这样对待哀家的宫女!

    钟傅璟冷笑:太后的宫女,为何躲在朕的御书房外她不好好伺候太后,想来伺候朕吗?

    太后瞥了眼地上的绣嘉,心想绣嘉身手该是不错,怎么会被发现?不对,今日绣嘉并没有去监视皇上和太子,只是替她找一次尚宫,怎么就是皇上要和她摊牌,所以故意派人去抓的绣嘉。

    太后更是怒火中烧,正要发话,却被皇上抢了先。

    钟傅璟道:朕今日来找太后,就是要把话说明白,太后也不要闪烁其词。

    太后深吸一口气,哀家关心太子,担心太子做了什么惹怒皇上的事,怎么?这也不允许吗?

    钟傅璟哼笑:朕说过,待太子成年,自然让他继承皇位,太后着什么急?

    太后冷笑:皇上错怪哀家了,哀家可不着急。

    见太后嘴硬,钟傅璟挥了下手,就看到身后的桂清遥走到门口,将一个男人请了进来。

    太后见到他,顿时恶狠狠地朝皇帝看来,她紧拽住扶手,上身前冲,眼睛里似乎要飞出刀子来,一刀刀往皇帝身上扎。

    太后咬牙切齿,皇上,你

    钟傅璟将那男人请到身边,太后,这位是您的堂兄,可认识吧?

    太后。她堂兄张韬走上前来,拱了下手,太后您想做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堂兄张韬留了一撮山羊胡子,一身棕色长袍,显得他更年长一些。他眉眼间透着温善的气质,说话娓娓道来,语气不急不缓,看起来像个和蔼的长辈。

    也不知是不是云珺想得太多,他总觉得张韬的话语里,尽显对太后的失望。

    太后听了他的话依旧辩解,你在胡说什么!哀家要、要做什么?

    哎。张韬一脸无可奈何,堂妹

    放肆!太后打断他的话,你怎能如此称呼!

    张韬也不管那么多,直言道:太后,此前你要草民去联系几位大人,我也想办法联系上,如今那几位大人都向皇上坦白,一切都是太后您的意思,您想帮助太子推翻当今皇帝,扶持太子上位,以让太子欠您这份人情,您便能在那些支持太子的官员面前,确立您的地位,这些事,皇上也都知道了,你就别再逞强狡辩。

    就看到太后闭上眼,冷冷笑了一声。

    太后道:你这故事说得倒是好听,哪些官员?哀家怎么不知道。

    钟傅璟从怀里拿出几封信来,几位大人已经给朕写了信,坦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太子突然一怔,到底是哪几位大人听从太后的话,帮他回到皇宫来,他从来没有向皇叔透露过。

    如今因为自己,而连累到了几位大人,钟柏穹心里猛然愧疚起来。

    太后的目光落到他堂兄的身上。

    太后怒气冲冲,你出卖哀家?

    张韬又叹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太后,你要做什么,就认了吧。

    太后说:哀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张家!

    那张韬脸上竟然没有任何一丝的惊讶,太后,如今张家没落也好,衰败也罢,都是张家自己的宿命。张家人认命,但绝不会靠任何关系,任何人情来翻身。倘若要我们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太后,那可太丢人了啊!这话,草民此前同太后说过吧?!

    他说这一番话,更像是好言相劝,希望太后不要再嘴硬,指不定现在向皇帝认错求饶,还能免于责罚。

    太后气得牙痒痒,如今张家没落如此,你们却还安于现状,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张韬微微摇头,太后,草民曾说,太后已经是为张家光前裕后,没有太后您,张家也没有资格来安于现状,只要太后本本分分,张家人永远都敬重太后您。可如今太后您做这种事,还要后代都依靠太后您的关系,这等想法,于后代不利,草民作为张家的一家之长,决不允许太后用这样的思想,荼毒张家后代!

    胡言乱语!太后大怒道,哀家就是为了张家,怎么能成了荼毒张家后代的人!来人啊!来人!给我掌嘴

    闭嘴!钟傅璟大声说道。

    他余光看到云珺缩了下脖子,好像吓了一跳。可惜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他没法抱住云珺捂住他的耳朵,想一会儿不好再这么大声呵斥了。

    而张韬眼看自己劝不住太后,他无奈地朝皇帝看去。

    钟傅璟听完张韬所说的话,已经知道太后无法辩驳,他对张韬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张韬弯下腰,深深拱手道:还请皇上劝一下太后,草民和草民的家人,都是站在皇上这边的。

    钟傅璟摆了摆手,朕知道,朕不会怪你们。

    听到这话,张韬放心地离开了。

    云珺不免看了眼张韬,在太后眼里,他恐怕是固执迂腐,但云珺觉得他身上的刚正不阿,正该是让张家后代所有人来学习的。

    前方,太后也坐不住了,她恨道:哀家就是为了张家,又如何?

    你是藜朝的太后!钟傅璟很想继续拔高声音,可他怕吓着云珺,只能压低了声音发狠道:你应该为藜朝,为皇室所想!

    太后马上顺着他的话来说:那哀家为太子,想让太子登基,又有何错?

    钟傅璟冷笑,去当一个受你控制,被你监视,还要欠你人情的皇帝吗?

    太后无话可说。

    钟傅璟说:你往后安分当太后,规矩地在后宫里待着,不光是朕,就是今后历代皇帝,都会敬重你。你现在做了这等事,若是认错求饶,朕还能看在你多年照顾先皇的份上,不会重罚你,往后你就待在后宫里,当一个规矩的太后

    哈哈!太后!太后突然仰头大笑,她站起身,大声说:哀家这个太后做了有什么意思?当皇后当了没几年,还没来得及再诞下皇子,你父皇就驾崩。没有权利,没有势力,更没有子嗣,就像个宫里漂亮的瓷器,看来尊贵,却是毫无地位!如今连哀家的娘家人都,看不起哀家,不听哀家的话,还认为哀家会荼毒他们!可笑!

    就看到太后气急败坏地冲到皇帝面前,碍于身高,她不得不抬起头来说话。

    哀家想要权力,想要呼风唤雨!哀家就乐意帮太子,帮他推翻你这个抢夺别人皇位,杀人如麻的暴君!哪怕哀家往后只能利用太子那么两三年,也不可以吗?!就因为哀家是个女人?只得在后宫里乖乖待着?由你们大呼小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