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你的师父是真的吗?
阿琅要挑战韩明珠,满场哗然。 所有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比武台上那个年轻的姑娘身上。 一身新奇的长袍,一角掖起,腰带紧紧地扎在腰间,勾出她纤细的腰线。 长发高高束起,因为比试,有些散乱,寒风吹过,随风扬起。 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紧握长枪,长枪点地。 英姿飒爽,生机勃勃,不屈不挠。 让人不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若是之前阿琅去挑战石公子让皇帝惊讶,这会要挑战韩明珠,已经麻木了。 皇帝从座椅上站起来,走到台前,说, “雅和,你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的?” 阿琅笑,“陛下,臣女虽是女子,却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所以,臣女自然是认真的。” 皇帝目中露出一丝兴味, “好,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想。” 他的目光转向一边的韩丞相,“爱卿,你是何意见?” 阿琅的大胆挑战让韩丞相感到十分意外。 他原本看不上靖安侯府这个不伦不类的姑娘。 一个女人,挑战男子,本身就是自取其辱。 却想不到误打误撞的竟然被她给赢了! 韩丞相捋了捋下颌美髯,状似大度地笑道, “陛下,小女在京中不过是普普通通,比她好的姑娘大把。” “不过,既然雅和郡主想要来一场,那就让小女陪她玩一把也无妨。” 这就直接把这场比试变成了玩乐。 玩乐而已嘛,谁又会全力以赴呢。 既是游戏,输赢也就无所谓了。 不论谁输谁赢,都算不得数,赢了不用大肆庆贺,输了也不用多么沮丧。 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皇帝不置可否,朝着台下点了点下巴,问道, “韩姑娘,你的意见呢?” 韩明珠出列,给皇帝屈膝行礼,回说, “陛下,既然雅和郡主赏脸,臣女自当奉陪。” “我也想见识一下郡主在武艺之外的才能。” 这一番态度不卑不亢,同时,她还张口道, “陛下,您能保证我们之间的这场玩乐的公正性吗?” 这是怕皇帝因为靖安侯和明老大人的缘故,偏袒阿琅呢。 甚至,这话也隐隐有隐射刚刚阿琅比武时,并不公正。 也在质疑阿琅的水平。 更是为接下来两个人的比试做铺垫。 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老狐狸生的也是小狐狸。 皇帝有些不悦,不过按了下去,笑着道, “朕自然能保证你们比试的公正性,朕只旁观,不予置评,你们的比试谁高谁低,自然由有才学之人说了算。” 韩明珠给皇帝又行了一礼,“多谢陛下饶恕臣女的无状,臣女愿意接受郡主的挑战。” 她傲然地立在那里, “既是郡主向臣女挑战,那么,为了公平起见,规矩得由我来定,请问郡主可以吗?” 好似怕阿琅拒绝一般,又继续道, “这并不过分吧?” 阿琅站在比武台上,当然地看着韩丞相和韩明珠父女,一步一步的将铺垫做好。 将主导权握在手中。 她淡淡地笑了笑,“的确不过分,规则而已,姑娘制定无妨。” 相比较起来,虽说挑战是阿琅提出的,但她的态度,却随和多了。 和韩明珠的咄咄逼人比较起来,让人看起来舒服多了。 皇帝原本对这位韩明珠还有些兴趣。 毕竟韩丞相是个有能力的,更何况,若是太子是个康健的身子。 大概这位韩明珠还真的有可能成为太子妃,自己的儿媳妇。 不过,这会,韩明珠看似很大胆,却也算不上多么聪慧。 皇帝心中摇摇头,心中索然。 韩明珠朝看台上的几位大学士以及翰林院的掌院,一一弯腰鞠躬, “还要麻烦各位大人了。” 看,她的态度多好呀。 充分体现了一名贵女该有的姿态礼仪。 上首的韩丞相笑眯眯的看着韩明珠,一脸的与有荣焉,转身对明老大人笑道, “老大人,两个小孩的玩乐而已,不管如何,可不要当真啊。” “回去也不要训斥郡主了。小姑娘家家,总要见识一下的。” 激动的把圈椅都捏碎了的明老大人皮笑rou不笑地看着韩丞相。 这是嫌弃,嘲讽他家阿琅? 我们家阿琅是堂堂正正的想要比试,输了就输了。 可没这两个jian诈的人,一步步的给自己留退路。 要是上战场,韩丞相一家估计都是逃兵。 呵,谁说阿琅就一定会输呢? 就算输了,也没关系! 阿琅又没和京中贵女一样,从小就在精心的教养下长大。 倒是韩丞相的女儿,真要输了,那才真是一败涂地呢。 反正,不论如何,总有你后悔的一日! 明老大人对韩丞相的不满在心里层层叠加,具体表现就是皮笑rou不笑,直勾勾地看着他。 韩丞相脸上的笑容顿时挂不住,越来越僵硬。 真是的,武将就是武将,不会好好说话吗? 这样一张脸,甩给谁看呢? 韩丞相能屈能伸,正巧有个人走过来,他立刻上前打招呼。 看台下,韩明珠提着裙摆,一步一步,仪态万方地走上比武台。 她朝阿琅微微一笑,慢慢地轻启红唇, “今日已经经过一场武试,大家已经坐了许久,为了让大家早些回去歇息,我们就比两项,如何?” 阿琅偏头看她,赏了脸,问,“比哪两项?” 韩明珠挑了挑眉毛,唇边勾起一个冷笑, “听说郡主曾和淳安长公主府的赵公子比试过射箭。” “当日郡主曾说过一句话,要玩就要玩高级的,猎动物没什么趣味,猎人才更好玩。” “用人当活靶子才好。” “不如,今日,我们就用活人来做靶子如何?” 哇哦,阿琅眨了眨眼,这是把当日她说的,都丢回到她的脸上了? “敢玩吗?”韩明珠又轻声的问了句。 口气里满满的嘲讽。 “玩儿。”阿琅掂了掂手中的长枪,手一扬,长枪钝进比武台的台面下。 枪杆因为乍然失去控制,在空中摇摆,发出嗡嗡声。 韩明珠点头,“这个活人,咱们也不用去麻烦别人了,就用家人吧,我请我的七弟做靶子,郡主,你呢?” 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台下的侍女去将韩七请过来。 韩七,阿琅好像有印象。 那次在破旧的宅子里,她在里头教训韩二,韩七就在外头。 是韩二的跟班,韩丞相府唯一的庶出…… 呵呵,韩明珠可真够狠的。 同时,她这也是打量着阿琅府里没人。 唯独在场的,就是明老大人夫妇俩。 那是长辈,难不成阿琅让长辈来给她做活靶子? 失手了,怎么算? 一步一环,韩明珠都算的准准的。 只要阿琅敢让明老大人夫妇去做靶子,那么将来一个人狠心毒的名声就跑不了。 哪家敢娶她过门? 原本看热闹的皇帝,听了韩明珠的提议,顿时脸色变得肃穆起来。 这个玩的有些过了。 倒是明老大人丝毫不以为意的,他几乎和另一边看台上的明老夫人一同站起来。 准备去给阿琅做靶子。 自家的孙女,他们不支持,谁支持! 至于后果,他们没想过,也无需去想。 支持就对了! 一直站在比武台上,如同隐形人一般的萧珩朝看台上比了个手势。 阻止明老大人夫妇下看台。 踱步到阿琅和韩明珠跟前,缓声道, “韩姑娘,明家二老是国之重臣,更是功臣,他们来做活靶子不太合适。” “阿琅这边,我愿来做她的靶子,你意下如何?” 韩明珠咬着粉唇,心里尖叫,不如何! 他怎么可以给别人做靶子! 这是多么的信任,你知道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死死地咬着唇,眼眶都快要红了,定定地看着萧珩。 阿琅:…… 看台上的外祖父,外祖母迫不及待的要冲下来,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萧珩竟然提出要做她的靶子? 这……太不必了! 她连忙摆手,“郡王,这太过了,多谢多谢……” 她是真的吓到了。 何德何能啊! “如果你是怕伤到我,大可不必担心。”萧珩安慰她。 阿琅连连摆手,就算真要活靶子,她也不会用认识的人。 更何况家人,朋友。 这一刻,她是真心的把萧珩当做可信任的朋友。 因为萧珩肯定也是真心把她当做朋友,才会挺身而出。 嗯,有朋友的感觉真好! 只是,阿琅还没感叹完,比武台上又来了一个人,竟然是韩长风。 只见他走了过来,看也没看韩明珠,到了阿琅的面前, “既然这个提议乃是家妹提出,两位老人家德高望重,不若让我来做姑娘的靶子好了。” 韩明珠,…… 这个大哥,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给她助阵,这是拆她的台! 韩七做她的活靶子,她心安理得。 那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子。 可大哥给阿琅做活靶子,算怎么回事? 阿琅连萧珩都不要,更加不会要韩长风了。 她客气地假笑, “多谢韩大公子,不用,谢谢。” 韩长风看着她疏离的态度,脸色有些难看。 听说要用活靶子,宝珠郡主大声呐喊,“不可以。” 可是围观的人群,却是异常的兴奋,“好好好!” 昨日狩猎时,他们就没怎么看,不过是将养好的活物放出去猎,骑在马上跑来跑去的,有什么看头。 要看,就要看刺激的,这种比法肯定很精彩。 两个弱女子,对着死靶子射来射去的,有什么好玩。 这个比法好,太让人期待了! 反正那个活靶子不是自己,死的也不是自家的人。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啊! 宝珠郡主眼泪哗啦啦的流,不断的对身边圆脸姑娘说道, “都怪我,要不是我,哪里会连累到琅琅。” “韩明珠真是太阴险了,狡诈的女人……” “她敢不敢和琅琅比斗一场!” 圆脸姑娘手都要被宝珠郡主给掐出青印来了,她安慰道, “你这会自责有什么用,看起来雅和郡主也没什么怕的,人活在世上,就是不断地接受各种挑战……” “我们这会担心也没用,倒不如等到韩明珠下来,套个麻袋把她给揍一顿来的更实际。” 台下,韩七抵不过看客以及韩家人,众志成城威逼利诱软磨硬泡冷嘲热讽连激带劝地推上比武台。 早就有人已经准备好各种弓箭抬了出来,供两位贵女挑选。 所有的弓箭,都是精心挑选的,制作精良,造型美观。 阿琅拒绝了萧珩作为活靶子的请求,勾起唇角,冲着韩明珠道, “韩姑娘,你也知道我喜欢玩大的……我们也不用打扰到别人了。” “就互相朝对方射箭吧!不知你意下如何?听说你最是大方温柔,善解人意了。” “想来会同意吧?” 阿琅把刚刚韩明珠对她的步步紧逼,一一还了回去。 规则你定,可以,活靶子。 她不过是变个对象而已。 你不是善解人意,体贴温柔么? 那还用别人做靶子做什么?直接自己亲身上阵啊。 这更是把游戏又朝上推了一个等级。 更是把现场的气氛又推上了另外一个高潮。 大。 果然玩的大。 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贵女。 互相射箭。 这可不是比箭啊。 这分明就是搏命! 韩明珠,从还是不从? 被推上台的韩七,心头怒火滔天。 因为他是庶子,丞相府唯一活下来的庶子,韩明珠就不把他当人看。 什么好事不会想到他,这样的破烂事净想着他。 韩明珠的箭术怎么样,他太清楚不过。 今日,他这是要死在这里了。 韩七很不甘!很绝望! 可他毫无办法。 只要他今日敢逃走,明日就能被打断腿,逐出韩家。 总之,都是死! 正当他脑子一团乱时,阿琅的话,好像梵音降临。 他错愕地看向阿琅。 只见她笑吟吟地看着对面的韩明珠,一脸的散漫。 无论韩明珠内心如何,她现如今,只能应战,不能后退。 一个逃兵,比输了还要让人唾弃。 “好。”她应了,好像无论怎么样,她都会赢了阿琅一样。 “那就我们站在比武台两端,举箭互射,去对方身上一物为目的,三箭后,两方比较,谁取的物更小,为胜。” “如何?” 韩明珠时刻不忘记将主导权拿到自己的手里,设定与自己有利的规则。 “好。”阿琅平静地应道。 韩明珠勾起唇角,走到放置弓箭的地方,准备试箭。 阿琅耸肩,示意韩明珠先请。 两人选定弓箭,各自走向比武台的一边。 做比试的准备。 “琅琅,我们都支持你。”她身后的看台下,站的正是宝珠郡主她们一伙人。 这些姑娘大声地给她捧场,尽管谁都不知道比赛的结果会如何。 宝珠郡主眼睛都要哭肿了,声音也喊哑了。 她准备一定要和宴玥说的那样,等到回京,她一定要使人套韩明珠的麻袋。 把她的脸给挠花了。 让她没法出门见人! 阿琅和韩明珠各自站定,中间大约一百步的距离,握弓而立。 台下,已经有御林军在看台两边立起了盾牌。 用来防备两人的箭矢会误伤到下面的人。 比武台上,安静如斯,看台下,一片糟乱。 “你们说,这个比试,谁会赢?” “拿箭互射,太危险了吧!” “我押韩姑娘,毕竟,上京双姝,可不是随便封的……” “那是,听说韩丞相很疼女儿,给她请了天下第一名箭师做她的师父……” “哇,有那样一个师父,肯定比雅和郡主要厉害,我押她赢。” “哎,你们可别说什么谁赢谁输了,这刀箭不长眼,你说两个姑娘万一射偏了……” “虽说前头有御林军做盾,万一射偏了呢……还是快点散开吧……” 总之,一片乌烟瘴气的。 场上的两人,没有受下面的影响。 均是抬起弓箭,足开箭步,侧身而立,平举手臂,抽箭在手,搭弓拉弦,目光直视前方。 场下,忽然一片安静。 场上的两人,持弓搭箭的动作,还有站姿,竟然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完全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不由得闭上嘴巴,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断这诡异的场面。 难道…… 两人是一个师父教导出来的? 可是,不是听说雅和郡主从前是在乡野长大的? 怎么可能? 天下第一名箭师又不是白菜,是那么好请的吗? 若是随便给人做师父,那还配叫天下第一名箭师吗? 两位姑娘有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纤细的身姿,瘦而不娇,体态柔而不弱。 纤长的手指稳若磐石,漆黑的双眸沉浸如海。 仿佛那弓箭在两人手中被注入了生命,融进彼此的血rou,成为一体。 可若要细细的看下来,韩明珠的其实要更加的狂放,睥睨。 而阿琅的,则更加的五蕴皆空,静水流深。 为什么,两个人的姿势是一模一样的?为什么? 两个人搭着弓箭,迟迟都没有射出去。 场中的武将已经是知道两个人的交锋开始了。 这是比耐力,比两个人的气势。 看谁的气势更能压倒对方。 这是精神攻击,是心理战。 被叫到场外萧珩,牢牢地盯着阿琅,垂在双侧的手紧攥成拳。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 其实,根本就不。 她的武艺路子庞杂,可每一样,她都很认真的做好。 从赵鸣的那次比试中,他以为,她只是一个比一般人更懂箭术的女孩。 结果,今日,他再一次打破自己的认知。 她总是能带给他新的惊奇,让他更想要了解她,走近她。 甚至后悔,为何没能早些认识她。 为何那一次,她救了他之后,不赖上去。 她就好像一片高远阔的境界,让他想要追上去。 她站在比武台上,那样的坚定,那样的纯粹。 这样的她,那样的吸引人。 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终于,在众人快要绷不住的时候,两边的箭同时离弦而出,挟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只是,两道箭影碰撞在一起,最后悄无声息的掉落在比武台上。 不等它们落地,第二箭又至,只是这一次,两人的箭却不是同步的。 阿琅的箭长驱直入,韩明珠第二箭射出,人已在闪躲,裙角随着摆动,扬起又落下。 三箭射罢,风平浪静,时间凝固。 众人的眼睛都来不及转动,就已经结束了。 太快了,这三箭结束的太快了。 原来,这两个姑娘,都是高手。 竟然,没有人死,更没有人受伤。 两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不论两人谁输谁赢,今日的这一场比试,就好像表演一般。 足够让人回味很久了。 韩明珠勾起唇角,朝阿琅温婉一笑,时刻都记得自己的仪态。 展现出必胜的姿态。 阿琅吹了吹额上落下的碎发。 态度看起来就随意许多。 两人同时放下弓箭,已有御林军去将两人射出的三箭拔回。 也是清点二人箭上是否射下对方身上的饰物。 就算两人都没射下对方身上的东西,众人也已经是折服了。 两人的箭技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派去拔箭的御林军小跑回来,手中各拿着两支箭羽。 第一支在比武台更加靠近韩明珠的方向。 这样,也说明,阿琅的箭速比韩明珠的更快。 不过,只要没射中东西,那就不算。 阿琅的箭羽是黑色的,而韩明珠的是白色的,黑白分明。 白色更加的引人注目,众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上面。 只见两支箭尖上,一支箭尖上是阿琅腰带上的一块玉佩。 另外一支箭上,是阿琅头上束发玉冠上的一个金珠。 众人不禁哗然。 天呐! 韩姑娘竟然真的射中了雅和郡主身上的饰物,而且,还没有让对方受伤。 这是什么样的箭术,才能做到的? 太不可思议了。 不愧是京中双姝之一。 不,顾婉妤那样的人不配合韩姑娘做比较。 韩姑娘是当之无愧的唯一,没有之一。 众人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那温婉的女子。 天呐,这就是当世姑娘典范呀! 看台之上,韩丞相满意地点头,一脸如沐春风。 他再一次看向明老大人,谦虚道, “哎,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要不是有皇帝在场,明老大人定然将对方那张虚伪的脸皮给挖下来。 尤其是,在众人清点阿琅黑色箭羽时,韩丞相那张笑脸越发的让人感到可恶。 阿琅的第一箭落空,自不必说。 可她的第二箭,依然落空! 这……这……这…… 怎么回事? 刚刚大声支持阿琅的姑娘们手抖了,沉默了,好像什么东西堵住了她们的喉咙。 难道要输了么? 宝珠郡主不敢相信,指着那去拔箭的御林军道, “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琅琅怎么可能第二箭也落空。” “去,去你们拔箭的地方看看,是不是拔东西的时候落下了。” 韩明珠挽着长弓,走了过来,叹了一口气, “珠儿,你这是何必呢?两位侍卫大哥是心细之人,你就别迁怒他们了。”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抱歉地看了一眼两位御林军。 这样的态度,高下立判,两位御林军感激地看了眼韩明珠,摇头表示没什么。 阿琅看了眼韩明珠,更没理会她每句话的机锋,只是淡淡地吩咐拿箭的御林军,让他检查第三支箭。 御林军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抽出第三支箭。 众人拼命地盯着箭尖,心底其实还是希望阿琅能够射中点什么的。 这样也不至于太过难看。 可是,一目看过去,箭尖上,好像什么都没有…… 哎! 有人心里发出感叹。 果然还是韩家姑娘更厉害一些。 玉佩是比较大一些,可那颗发冠上的金珠,比黄豆大一些,多么难得啊。 宝珠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琅琅怎么可能输?怎么可能一样东西都没射中? 她不相信。 一把扑过去,将箭羽抢了过来。 看,仔细看,用力看,拼命看……终于…… 她惊叫起来, “这里,这里有东西……” 她高高地举起箭尖,就见那箭尖上豁然钉着一个芝麻大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细小的一颗,白色的,和发出光芒的银色箭尖类似的颜色。 怪不得乍然看过去好像没射中东西。 这样的颜色,众人拼命去往韩明珠的身上找。 目光在她身上巡来巡去,有人眼尖,发现这小小之物,竟然是韩明珠珠花上串的珠子。 天呐! 众人激动了,人群里仿佛炸开了锅! 这样的技术,简直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啊。 不,这个词也没办法形容阿琅姑娘的箭术啊。 这个阿琅姑娘的箭术,简直已经是神级了啊。 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这一场比试,谁输谁赢,已经分明! 韩明珠射下的金珠虽小,还是比不过阿琅射下的珠花上串的珠子…… 分明的,阿琅胜了! 众人缓不过神来,越发的对两个人的箭术有了好奇。 他们可没忘记,两个人的姿势可是一模一样的。 在人们狂热的讨论和回味刚才那场对决时。 阿琅唇角勾了勾,走向韩明珠,将话轻轻送进她的耳里, “听说姑娘的师父是天下第一名箭师……可是,据我所知,天下第一名箭师早就隐居,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姑娘是从哪里将他请来的……” 说罢,她又笑了笑, “天下第一名箭师是女的,姑娘,你的师父是女的吗?” 她转过身去,静静的丢下一句话, “听说天下第一名箭师曾有个被逐出师门的师兄,姑娘请的是他吗?” 顿了顿,又朝韩明珠戏谑一笑, “怪不得呢,不过,韩姑娘,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小师妹的。” 言罢,转了转手中的长弓,也不管这句话好像重磅一样的炸的众人回不过神来。 走向放置弓箭的地方,将长弓放了回去,朗声问, “韩姑娘,你不是说比试两样么?射箭已经结束,请姑娘将第二样比试什么说来吧。” 众人…… 他们都是听到了什么? 这位阿琅姑娘的师父才是天下第一名箭师? 而教导那个韩姑娘的师父是个被逐出师门的…… 他们的耳朵坏了吗? 能不能让他们缓一缓……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消化不掉啊。 看台上,韩丞相的脸色阴沉,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张扬。 美髯也不捋了,双手紧紧地握着圈椅的把手。 明老大人一扫之前的颓势,哈哈大笑,声音震天响, “丞相大人,丞相大人,你不用动气拉,回去也不要呵斥你家小女儿。” “没什么没什么,都是雕虫小技而已啦……” 韩丞相紧紧地捏着把手,才能忍住自己不去回明老大人的话。 输赢还不是丢脸的,丢脸的是,韩家竟然请了个假冒的天下第一名箭师。 这可真是把韩家的霉都倒死了! 韩明珠根本没想到自家请的箭师会是假冒的,这一会,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只是,她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只要她在下一场比试中,赢下了阿琅。 那么,她就能让人们忘记这件事。 人么,总是善于遗忘的,只要她赢下阿琅够碾压。 她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不疾不徐地说道, “既然天下第一名箭师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家被人蒙骗也不算什么。” “不过,郡主又怎么能够证明自己师从的是真正的名师呢?” “真不真的,也没什么,我技不如人,认输,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场吧。” 她指着看台上的大学士以及翰林院掌院, “想必各位大人也已经等不及了。” “现在是冬日,万物凋零,不如让我们来作画题诗吧。” 阿琅颔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她是不相信,韩明珠的要求就这样简单。 果然,就听韩明珠说道, “冬日里的画,总是要特别点,不若我们就作一副夏日荷花图吧。” “要让众人真的看到荷花绽放的姿态。” “郡主,你意下如何。” 阿琅笑笑,双手舒展,抻了抻,“既然规则是你定的,自然你说了算。” 众人觉得这一次的狩猎,可真是大开眼界,不虚此行啊。 不知这又是一场什么样的比试。 期待,真是太期待了。 今日跟着皇帝来狩猎场的,还有南疆王父子。 “父王,那个穿月白衣裙的女子很不错,儿臣想要将她带回南疆,还请父王去和皇帝陛下提亲。” 南疆王的目光也放在看台上,看向王世子手指的方向。 摸了摸下巴,有些为难, “这是丞相之女,听说是未来的太子妃人选,可不一定能够成功……” “你看重的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家世?” 王世子哈哈一笑,“既看重她的人,也看重她的家世!” 两父子相视一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比武台上,御林军在紧张的布置桌案,准备作画材料。 新一轮的比试,马上又要开始了。 到底孰胜孰负?拭目以待。 盘口早就已经开了起来。 阿琅坐在比武台边,双脚垂下来,晃悠着,姿态看起来轻松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