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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令朕宠罢不能[穿书] 第54节

    算了,反正昌平长公主现在对她言听计从,这兵符,就暂时让她保管几日装装样子吧,再怎么说,总比掉到皇帝的手里要好百倍。

    以为兵符已是囊中之物的刘太后,脸上不由得泛出丝丝喜色,看着林家众人虚伪地道:“哀家就知道,林家一门忠烈,绝对会理解哀家的苦心,以兵权聘公主,传扬出去,既能彰显皇帝的仁德,又能展现林家的忠心,如此甚好甚好!”

    沈映明白今晚应该会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偏头悄悄舒了口气,随后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眼睫垂下,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之色。

    顾悯率着亲卫埋伏在花萼楼外围,时刻注意着花萼楼方向的动静,可眼看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还是迟迟没有等到和沈映约定好的“以摔杯为号”的动静响起。

    就在他担忧会不会是皇帝已经被太后的人马给控制住了,所以发不出信号时,花萼楼的门忽然打开了,随后便见昌平长公主搀扶着刘太后先从楼里走出来,紧接着是一身绛色龙袍的皇帝,再后面是林振越及其儿子女婿。

    竟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就好像花萼楼里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顾悯暗暗纳罕,等到刘太后一行人走远了,离开隐蔽之处,悄悄跟着皇帝回到澄心斋。

    一进澄心斋,还没来得及询问今晚发生了何事,顾悯便先被沈映推了出去,“你来的正好,朕命你现在就率人暗中护送林家的人回京,务必确保他们平安回到营中!”

    顾悯反按住沈映推他的手,稳住身形,敛眉问:“皇上,今晚花萼楼中发生了何事?太后难道没有对林家发难?”

    “太后她老人家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出手,”沈映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脸上流露出些许志在必得之色,“可焉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了,你先替朕将林家的人送回去,朕怕太后会在回去的路上对他们下毒手,具体今晚发生了何事,等你回来朕再跟你说。”

    顾悯只能先按捺住心里的好奇,率领亲卫出了行宫,远远跟在先行离开的林氏一行人后面,暗中保护。

    因为怕林家人发现,顾悯也不敢跟得太紧,走走停停,骑马跑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忽然听到身后的官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顾悯勒住马缰,回头一看,只见一匹通体纯黑的高头大马穿过后面的茫茫夜色,四蹄悬步如飞,朝着他们的方向疾奔而来。

    不过一刹那的时间,骑黑马的人便超过了顾悯他们,随后在前面“吁”地拖长声音吆喝了声,等马停下来后调转马头,骑在马上正对着顾悯,拱手做了个揖,微笑着道:“顾大人,好巧,你也回京吗?”

    官道上一片漆黑,周围并没有照明之物,幸好临近中秋,天空中的一轮皎洁明月倾泻月辉洒下大地,才让人可以在夜色中勉强视物。

    顾悯眯起双眸,仔细辨认了一下骑在黑马上的人,认出是凌青蘅后,眉头一皱,“怎么是你?”

    凌青蘅笑道:“为何不能是我?顾大人可别忘了,我来行宫,也是你让人给我传的消息。”

    “这我自然知道。”顾悯冷嗤道,“我是问你,怎么你直到现在才离开行宫?”

    凌青蘅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是刚办完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准备回京,没想到在路上还能遇到顾大人,顾大人若不嫌弃,咱们结伴同行怎么样?在下只有一个人,怕自己走夜路撑不住打瞌睡,再从马背上掉下来。”

    顾悯无声冷笑,挥鞭拍马加速向前,经过凌青蘅身旁扔下一句:“官道只有一条,难不成我不答应,你就能不走这条路了?”

    凌青蘅嘴角扬了扬,也立即调头追上去,两人在夜色中并驾齐驱,所骑之马脚力相当,一时速度上也分不出胜负,疾驰了一会儿,顾悯怕被林家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才逐渐放慢了速度。

    顾悯瞟了眼旁边也跟着放慢速度的凌青蘅,虽然知道对方跟着他肯定没安好心,但还是不免好奇皇帝到底将凌青蘅留在行宫里两三天,交代他做了什么,于是装作闲聊般地问;“皇上让你办的什么差事?”

    凌青蘅奇怪地反问:“顾大人不知道吗?”

    顾悯冷笑,目视前方冷冷地道:“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你爱说不说。”

    凌青蘅也轻哂了一声,他还记恨着当日顾悯设陷阱埋伏他,害他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事,好不容易等到能让顾悯吃瘪机会,当然要把握住以牙还牙。

    “顾大人的脾气,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凌青蘅悠哉悠哉地甩着手里的马鞭,“实不相瞒,皇上将我留在行宫,是让我做一件和你顾大人今晚所做的同样的事。”

    顾悯眸光一凝,“你什么意思?”

    凌青蘅慢条斯理地道:“今晚花萼楼刘太后设鸿门宴宴请林家将,皇上让顾大人你埋伏在外面接应,而我,则埋伏在花萼楼里。”

    顾悯讶然转过头看凌青蘅,“你在花萼楼里面?你何时进去的?藏身在何处?”

    凌青蘅坦诚道:“我装扮成小太监,随皇上一起进的花萼楼。”

    凌青蘅功夫不错,有他护着,就算刘太后设下埋伏,起码也能护住皇帝一时。

    顾悯想起沈映把调度羽林军的令牌交到他手里时说的那句“将花萼楼所有人的性命都托付于你手”,所以,皇帝到底还是给自己另外留了条后路,却并没有告诉他。

    皇帝对他的信任,还是有所保留。

    凌青蘅见顾悯默不作声许久,试探地问:“顾大人,你还不知道今晚花萼楼里发生了什么事吧?”

    顾悯冷冷瞥了他一眼,凌青蘅却似对他冷漠的眼神毫不在意,继续说道:“而我在里面,却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顾悯不耐烦地道:“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凌青蘅顿了顿,抬头望了眼天空,“咱们效忠的这位皇上,心机城府之深,非一般人可比,他有许多事情瞒着你,同样,也有许多事情瞒着我。我在想,若有朝一日,我们帮他夺回大权,他会不会变得和高宗皇帝一样,漠视骨rou亲情、君臣之义,眼中只看得到权力?”

    顾悯毫不犹豫地道:“不会,皇上绝不会如此绝情。”

    凌青蘅哂笑:“别忘了,他们都姓沈,是一脉相承的亲生父子,父子秉性难免相像。你知道我今晚在花萼楼中看到了什么吗?”

    顾悯下颌微抬,漠然道:“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就不必说了。”

    凌青蘅眼睛看着前方,林家一行人的身影好像在不远处,又好像离得很远,声音幽幽地道:“飞鸟尽,良弓藏,你觉得若是林家知道真相后,到底是会感激皇上今日救了他们,还是会怨恨皇上设计他们,逼他们不得不卷入皇权之争中?”

    顾悯沉声道:“成大业者,不拘小节。”

    凌青蘅寒声道:“好一个不拘小节,可你难道就不怕他是下一个高宗皇帝?当年高宗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多亏了徐家舒家力保,他才能成功夺嫡登基为帝。可等到他大权在握,又是怎么对的徐舒两家?你难道不觉得当今圣上,和当年还是一个无宠无势的皇子时期的高宗,处境十分相像?你难道就不担心皇上一旦掌权,行事就会变得和高宗一样吗?!”

    顾悯默然片刻,冷不丁地转头看向凌青蘅问道:“你是舒家什么人?”

    凌青蘅怔了一下,才语气生硬地道:“我不是舒家什么人,我姓凌。”

    顾悯嗤笑,“姓什么叫什么又能说明什么,放在十几年前,我也不姓顾。”

    舒家乃是昭怀太子的岳家,当年昭怀太子谋逆案,就数徐家和舒家牵连最广,两家几乎满门被诛。

    顾悯这话一出,就等于认定了凌青蘅与舒家有所关联,毕竟若凌青蘅不是舒家后人,又怎么能吸引韩遂这样的昭怀太子死忠党为其效力?

    凌青蘅脸上已经完全没了最初的戏谑,月辉照在他脸上,宛如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他冷冷道:“顾大人,我只是好心提醒你,我们两个为之效命的皇上,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碌碌无能之辈。坐在龙椅上的人,心只会变得越来越硬,越来越冷,但愿你我不会重蹈覆辙。”

    说完便用力地甩了下马鞭,黑马吃疼,拔蹄狂奔向前,很快,凌青蘅的身影便和黑马一起消失在了溶溶夜色中。

    凌青蘅走得干脆,虽然顾悯刚才面对凌青蘅的质问,口口声声说自己相信沈映,可难免多少还是会受到些影响。

    尤其是当他知道,沈映今晚除了让他埋伏在花萼楼外接应,还另外藏了一手凌青蘅这步棋后,他就明白了,皇帝即使信任他,也不会毫无保留。

    自古帝王总多疑,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多疑,会随着时间慢慢累积得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变成一柄杀人的利刃。

    他之前一直以为,拒蒙古和亲、逼捐朝臣、巧计还寿礼等等这些事都是有人在背后帮皇帝出谋划策,可现在他明白了,这些事情,其实都是皇帝一人谋划,包括今晚夺林家兵权的事,也是皇帝瞒着所有人暗中布成的局。

    不敢想象,假如有朝一日,等皇帝掌了权,会不会变得和古往今来的那些帝王一样,多疑喜猜忌,眼中权力大过一切。

    若是这样,那他们这些人苦心孤诣蛰伏这么久筹谋的一切,岂不都成了一场空?

    顾悯心头宛如压了一块巨石,越想,心头便越沉重,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也因为想心事想得太出神,并没有察觉到林家的人马已经停了下来,还是后面的亲卫提醒他,他才回过神来。

    林家众人早就已经都下了马,各自手里都拿着武器,做出一副防卫姿态,无数双眼睛戒备地盯着顾悯他们,眼里充满了敌意。

    林振越先开口打破沉默:“顾少君,你也跟了我们一路了,明人不说暗话,到底想干什么,不妨就直说了吧。”

    林彻提起手里的长枪,毫不客气地指向顾悯,“怎么?缴了我林家的兵权还嫌不够,又想来赶尽杀绝?我林家儿郎为大应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朝廷却如此对我们,早知道如此,就不该为这种寡情少义的朝廷卖命!”

    顾悯下马,走上前恭敬地朝林振越行了个礼,“林将军误会了。在下并无恶意,而是奉皇上之命,暗中护送你们回营。”

    林彻不领情地冷笑,“兵权都夺过去了,反过头来还装什么好人?假惺惺地做戏给谁看!”

    “住口!不得无礼!”林振越回头低斥了林彻一下,然后手指向一旁,问顾悯,“顾少君能否借一步说话?”

    顾悯点头:“当然可以,请。”

    两人走到一旁单独说话,林振越开门见山地问:“老夫不过是一介武夫,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有话就直接说了,敢问顾少君,今晚这场鸿门宴,到底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

    “林将军心中难道对此没有答案?”顾悯神色自若道,“皇上如今受制于太后,要你林家的兵权有何用?自然是太后的意思。”

    林振越抚须道:“可老夫还是心存疑惑,太后为何会突然就想削了我手里的兵权?我林家又从没得罪过太后。”

    顾悯道:“林将军难不成还以为如今这种局面下,林家上下还可以继续明哲保身?倾巢之下岂有完卵,林家手握重兵,早就为太后一党忌惮,收回林家的兵权只是早晚的事。林将军可知,今日在下领着羽林军就埋伏在花萼楼外?皇上猜到太后要对林家不利,所以命我率兵在外接应,下令要我务必保林家众人安然无恙。林将军,皇上宅心仁厚,你得知道感恩啊。”

    “竟有此事?”林振越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即低头沉思良久,突然抬起头,“还请顾少君回去之后,务必帮老夫向皇上道声谢,另外,再劳烦顾少君帮老夫带句话给皇上。”

    顾悯看着林振越笑了下说:“林将军请说,顾某一定帮您带到。”

    林振越眉头严肃地皱起,下巴上的胡须抖了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语气沉重而缓慢地道:“君恩浩荡,老臣不胜感激之至,今后林家上下但凭皇上差遣,无有不从!”

    第46章

    林振越回京之后,便上表称病请求辞去定北将军一职,沈映接到奏本,装乖扮巧地先去了常青园找太后商量。

    “太后,林家肯交出兵权对朕也算是忠心,林振越为大应征战多年,劳苦功高,所以朕想封林振越为固安伯,以彰显天恩浩荡,也能安抚军中其他将领,您以为如何?”

    沈映语气谦逊地询问刘太后的意思,刘太后闭目靠坐在软枕上,享受着昌平长公主帮她捏肩的服务。

    刘太后自从削了林家的兵权之后,晚上连觉都睡得安稳了许多,而且皇帝最近也算安分守己,没有违逆她,刘太后自以为牢牢掌控着大应的至高权力,所有人都对她无所不从,所以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精心描画的妆容,加上平时保养得当,让刘太后看起来不过才三十出头,若是换上一身颜色鲜艳一点儿的衣裳,和昌平长公主站在一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姊妹。

    刘太后眼睛闭着,看上去好像要昏昏欲睡一般,但实际上心里却没一刻停止过盘算,皇帝要给林家赏赐爵位,伯爵之位不算高倒也没什么,何况,倘若林家能有个爵位,将来昌平长公主嫁过去,生出来的儿子出身也能高些。

    于是刘太后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皇上仁厚,就按皇上的意思做吧。”

    沈映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朕知道太后忧心昌平的婚事,所以提前传旨让钦天监合了昌平和林彻的生辰八字,钦天监上奏说,来年正月十六是个十年一遇的黄道吉日,不如就将他们的婚事定在那日吧?”

    刘太后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距离来年正月十六,也就剩下五个月的光景,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况且公主出嫁也得好好准备准备,便也点头允了。

    沈映笑了下又说:“还有太后,林彻如今只是个正五品郎将,这身份尚公主恐怕会委屈了昌平,所以朕想擢升他为正四品羽林军中郎将,您觉得如何?”

    刘太后想了想,她已经解除了林振越的兵权,林家难免不会对她心生怨怼,所以对林家多些封赏以作安抚也是应该的,便睁开眼对沈映笑了笑,称赞道:“皇上考虑周全,就都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吧。”

    沈映站起身,行礼告退:“那朕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儿臣告退。”

    临走前,沈映趁刘太后不注意,飞快地朝昌平长公主眨了下眼,昌平长公主接收到沈映眼神里传来的讯号,心领神会地微微点了下头,等到沈映离开后,昌平长公主走到刘太后面前,屈膝朝刘太后福了福身子,道:“多谢太后为昌平筹谋,昌平以后定当会将您当成亲生母妃一般孝顺,来报答太后您的大恩。”

    刘太后脸上浮出伪善的笑容,弯腰亲自扶起昌平长公主,“好孩子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什么恩不恩的,你这么恭谨孝顺,哀家心里啊,也早就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

    昌平长公主感激地笑了笑,然后低头从袖中将调度林家军的兵符拿了出来,“只是太后,这块牌子,放在昌平这里,昌平始终觉得有点不妥,昌平一介女流不懂国家大事,万一把这牌子弄丢了,延误了军机什么的,那岂不是罪过大了,所以还请太后把兵符收回去吧?”

    刘太后一见那兵符,就两眼放光,昌平长公主肯主动将兵符交出来,她当然求之不得,所以想也没想地就要伸手去接,可等手快要碰到兵符时又犹豫了,她这样会不会表现得太心急了?

    于是假惺惺地又将手收了回去,笑道:“这是林家给你的聘礼,你还未出嫁,哀家怎么好动你的聘礼,没事,这兵符你就拿着吧,也不用太过紧张,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有哀家来替你撑腰。”

    昌平长公主将兵符往刘太后手边凑了凑,似乎是执意要将兵符交出来,“太后,您既视昌平为亲生女儿,就不该与昌平如此见外,女儿的聘礼本来就是给父母的,所以这兵符就该交给您才是。”

    刘太后见昌平长公主一脸诚恳之色,并不像在演戏,心中不禁暗喜,不过还是摇摇头推辞不肯收下,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直到昌平长公主急得跪下来,再三恳请她将兵符收回去,刘太后才装作勉为其难地接过了兵符。

    “你这孩子,”刘太后一拿到兵符便紧紧握在手里,眉开眼笑地看着昌平长公主嗔怪道,“平时行事也太谨小慎微了,好,哀家就替你保管,免得你整日里战战兢兢,连觉都睡不好,要是人因此消瘦了,那哀家可要心疼。”

    昌平长公主笑道:“昌平多谢太后怜惜。”

    拿到了林家军的兵符,刘太后又了了一桩心头大事,而对主动交出兵符的昌平长公主的信任也与日俱增,自此之后,昌平长公主成了刘太后身边的第一大红人,常在刘太后跟前行走不说,甚至有时候郭九尘与刘太后见面,除非聊得是一些机密大事,否则刘太后也不会刻意避忌昌平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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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而过,炎夏很快便过去了,皇帝和太后打算在行宫里过完中秋佳节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回京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