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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吹得他悬落在耳边的鬓发轻轻动了动,还未等他玩味地想好要怎样处理这个送上来的乐子前,只见那茶色的竹帘也似乎被吹动了起来。

    屋外的树叶沙沙作响,而单薄的竹帘似乎也即将被忽而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风给吹掀。

    “啪。”

    轻轻一声扣响,竹帘被按止在了窗台,因而也没有一丝光线能落入这半掩的屋室内。

    只是零麻木地发觉自己的世界好像也安静了起来。

    不太敢迎上那在怔愣下倏而竖立起来的梅红色的瞳眸,他的眼神几乎是下意识战略性地开始往门口不住地瞟。

    他这不争气的手啊……

    怎么就自己动起来了呢???

    第102章

    “那个, 今天的风儿真是无比喧嚣……”

    零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然而回荡在静得可怕的屋子里的声音也很快拢回了他的意识。

    听听,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这样的开场白都能说得出口了。

    然而目光从那依然被那只手按着的竹帘上挪转回到眼前,无惨只是面无表情地回望:“还真是一场来得及时的风啊。”

    怎么说呢,那语调。

    照样是“日暮”这个身份的音色——毕竟他尚且还没有脱离这个娇小无比可爱过头的拟态不是。

    但即使依旧是这个音色,在情绪与心态不同的情况下,给人听起来的感觉那简直判若两人。

    温度没有了,天真娇俏没有了,鬼舞辻无惨没有丝毫再继续演下去的欲望, 直直地将那附着在最上层的东西给剥开了。

    坐实了这一点后零也没敢表现得过于惊恐与心虚,毕竟要是被无惨拿捏住了这两点, 没有任何理由就能充分让人了解什么叫做喜怒无常的鬼之始祖若是顺着杆子走,那后续真就没法收场了。

    他不能心虚, 对不能心虚, 更不能想跑。

    ……夭寿了做不到啊?!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无惨却自顾自地问了起来,但只看那神色却没有让零回答的意思。

    他的心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可疑地糟糕了起来:“童磨……”

    零心说这根本不关童磨的事好不好。

    他可以单方面宣布, 那个晚上的演技MVP的归属绝对是童磨没错了。

    只是他瞧着无惨仿佛认定了般, 一片猩红的眼中泛起了危险的意味,上挑着的眉眼轮廓也更近似以往的模样。

    干净的容颜沾染上了快要倾泻出来的恶意, 还用着这身犯规拟态的无惨看起来竟然给零一种十分带感的感觉。

    不,不能再吸下去了, 再吸下去某个明明远在天边却还是任劳任怨背起一口黑锅的万世极乐教教主那就真的完蛋了。

    “还真不是他。”零琢磨着虚弱地说, 他尽量用着听上去比较正常的声音,“是、是后来——”

    无惨看上去显得挺温和的, 只是那语意不明的追问又让他听上去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后来什么?”

    后来的哪哪儿都不对劲啊。

    您扪心自问一下, 表现出对两个孩子的爹那么不对劲的关注, 真的是一个正常小姑娘做得出来的选择吗?!

    话虽这么在心里咆哮着,想了想,零还是从心选了个好像让他的少爷不那么下不来面子的选项:“是信笺。”

    捻着花叶的纸笺静悄悄地还沾染着合宜的温度。

    “您的遣词用句还是很好认的,现在没谁能写得出平安味道十足的和歌了呀。”

    零望着无惨看不出情绪来的神情已经很努力地想轻飘飘将这个话题带过了,然而无惨却又在他看不懂的情况下忽而烦躁了起来。

    只出现一瞬又潜藏起来的东西闪烁过得太快。

    无惨站了起来,试图以那身躯居高临下地俯视:“……把那个碍眼的面具摘下来。”

    “诶?”

    零想了想也就照做了。

    反正这段日子的捉迷藏也结束了,正主就在跟前呢,这用来遮掩他的面容的面具倒也确实不必再戴。

    只是手才扶到面具上他又迟疑了一下,那牵扯着红绳的手指也停顿了下来。

    不对,斑纹还在呢。

    哎,先前会发生大家都这么不冷静的事也实属无奈,要是早知道……他拿胭脂画一个,也好过现在这个情况啊。

    没有售后不能退货,他确实也是后悔了。

    无惨忍着自己额角的跳动,勉力将那狰狞的东西压抑下去:“你在犹豫什么?”

    “呃——”

    没能看见面具底下零纠结的神色,耐心终于见了底,无惨直直走了过来将手覆在了他的脑后。

    花纹越来越奔放的面具被他不容置疑地直接取了下来扔去了一边。

    木质的外壳跌落在榻榻米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零的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抬头望出去,原来屋中的光线比他想的还要透亮一些。

    下意识地稍许眨了眨眼也是想要适应这样的亮度,而待他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得到了一些没用的小知识。

    鬼舞辻无惨的拟态改变是同样可以改变身上穿着的衣物的。

    乌墨般的长发终于重新蜷曲了起来,艳色色泽的女式小袖转而成为了深色的中衣与白色的羽织。

    滚着金边的外袍,那可真是一片纯白洁净似雪啊。

    无惨那骨节分明的手在扔下面具后随即便用上了些力,钳制着零的下颌的手让他无法再回避那guntang的视线,而另一只手也不得空地,指腹隔空放在了那宛如有着生命力量般的斑纹上似是在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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