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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发衬在深红的木料上交相辉映。

    “你下来。”

    “……”

    鬼舞辻无惨慢慢踱步至廊桥上,他眯着眼睛抬起头。

    他相当讨厌这样看人的姿势,从来都只有他令众鬼匍匐在身前的份,他还从未屈尊用过这个角度去看其他人。

    尽管如此,无惨倒是没有发怒的迹象。

    虽然……身边蜿蜒过来的那一滩血迹,着实令这无限城已经抹不掉恐怖片片场这个标签了。

    “诶,楼梯都跑掉了,这样的阁下看起来,好像是一只爬到了树上又下不来的猫呀?”终于踉跄着将自己的最后一部分归位,童磨更谨慎地提出意见,“嘛,大人您要不耐心一点等一会儿,零阁下等一下一定会忍不住喊您帮忙的。”

    鬼舞辻无惨没什么表情地听童磨将话说完。

    正想让童磨碎的更彻底一点,他就听见零也正巧这时向下喊来:“……你闭嘴。”

    “终于肯说话了?”

    零心说这多稀奇啊,他又没哑巴。

    而且这句话他是冲着童磨说的,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以为你已经冷静下来了。”无惨不紧不慢地说,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外面的事情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零。”

    “处、理、好、了?”

    无惨像是要将这几日将他困顿在这座无限城里的行为换个体面的说法。

    只是他那音调里稍稍扬起的不悦也不知是冲着谁:“原来的身份不能再用,你从前与鸣女往来甚密,总是个麻烦。”

    “那现在?”

    听着回荡在寂静里的声音,无惨稍作停顿,只是道:“已无大碍。”

    “无大碍?”零终于坐了起来,双手撑在横梁上,将自己就这么挂在细而长的红椿木上晃荡着,“您可别小瞧了人类的记性呀,总有人能认出我来的。”

    一处高而一处低,两双视线交汇在一起,零率先将眼神挪开。

    有什么东西依然在开裂。

    他在心里默念自己应该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

    只是失败了。

    对着童磨他都能好好说话,可是零发觉自己看到鬼舞辻无惨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他便止不住地无法将心态端平。

    就好像自己从前一次次想找的乐子那样,其实早有端倪了。

    “届时他们若是再将旧事重提,您又该怎么办呢?”

    零轻轻地问:“让他们都闭嘴吗?”

    对于这个问题鬼舞辻无惨已经给过很多次更加直观地摆在眼前的答案了。

    而他想听见更直接一点儿的。

    “……”

    无惨没有说话,他将手放在围栏上摩挲着,好似一个无意识的举动。

    沉默像是作出了答复,又好像没有。

    还没想好怎么骗。

    零刚想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鸣女却随着她怀中的琵琶一同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觉得鬼舞辻无惨并没有工夫去搭理她的童磨向着鸣女挥挥爪子:“我们这里有点忙噢,鸣女小姐有什么事吗?”

    “……”鸣女没有理他,只是垂下头对着鬼舞辻无惨说:“无惨大人……这个东西,请您过目。”

    听见她的声音无惨慢慢地转过了头。

    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他那殷红的眼里冰冷地展现着不耐:“我希望你不要给我看一些无意义的东西。”

    对此鸣女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一点,而后用双手将怀中之物呈递了上来。

    一个做工有点粗糙的,纹绣着粉色桃花的狐狸面具。

    “有一个小女孩,她找到了大人您的住……”

    无惨只瞥了一眼便粗暴地打断了她,滚滚而来的威压令得鸣女苍白的脸色白里透白。

    而他的面色也是难看地前所未有:“你可以离开了。”

    无惨这口吻可以说得上是温柔了,若非鸣女是这无限城的掌控者,他哪里还需要再说这句话。

    童磨眼睛闪了闪,即使那东西在他看起来相当眼熟,但看着鬼舞辻无惨那暴怒的样子,冉冉升起的求生欲让他没有说话。

    “……等一下?!”

    零忽然就站了起来,脚下抵着那横梁的侧面一用力,不管不顾地便向着对面跃了过去。

    那距离看着着实有点危险,鸣女见状便迅速拿起拨子扫过琵琶,骤然便从深渊当中升起一道铺设着榻榻米的墙面。

    而童磨也是轻抬扇面:“血鬼术·莲叶冰。”

    收敛了冻气的冰莲就这么出现在了零的脚下,再踏过榻榻米,零眨了眨眼睛便就稳稳地落到了廊桥上。

    已经做好接人准备的无惨:“……”

    第89章

    场面微妙的尴尬了起来, 而经历了这么一下,零心里提着的紧张也微妙地消失了一点。

    只需稍稍冷静他就应该能想到,既然鸣女将那个由他亲手送出去的面具拿了进来询问鬼舞辻无惨, 那么面具的主人, 应当还没有出事。

    只是也快了。

    对于小姑娘是怎么就能这么有本事地找到鬼舞辻无惨改换了身份的住处还恰恰好地打了他的脸,零不太想去深究。

    他只知道眼前的抉择已经不是一件只存在于讨论中的小事了。

    零看着鸣女依旧低着头的样子,从她手里接过了那个没有一丝温度的面具,他抿了抿唇问:“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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