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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庭雪哑了,他的手不由得默默攥紧了轮椅的扶手。 没错,预知梦中也是这么说的,宫倦等人离开太上宗之后,太上宗护山大阵就被人破解了,jian人偷袭,导致大量弟子流离失所。 这是沈庭雪不愿意看到的。 可一定要取殷玉离的血吗? 那殷玉离的恨意只怕是没办法消减了,未来若是…… “宗主,仙尊,晚辈愿意取血。” 偏偏就在这时,殷玉离仰起头,神色澄明安静地看向了宫倦,目光却直直落在沈庭雪身上。 “仙尊对晚辈极好,晚辈的性命本也算是仙尊给的,只是取血而已,晚辈很愿意能为仙尊尽些微薄之力。” 说完,殷玉离又深深拜了下去。 听着殷玉离的话,看着殷玉离匍匐在地上的瘦弱身姿,沈庭雪神色愈发复杂,眸中甚至隐约闪过一丝淡淡的愧疚。 而殷玉离这么一开口,原本宫倦有些不悦皱起的眉头也微微舒展了开来:“你倒是还算懂得知恩图报。” 殷玉离没有起身,仍是恭敬道:“晚辈任听几位前辈差遣。” 宫倦这时终于看向沈庭雪:“既然他都没意见,你就不要再犹豫了。” “以太上宗为重。” 就这么六个字,一锤定音。 即便沈庭雪觉得殷玉离不该受苦,可他也确实该以太上宗为重。 淡色的薄唇一点点抿紧,沈庭雪心中天人交战许久,终于闭了眼,低声道:“都听师尊的。” 宫倦眉头一挑:“这还差不多。” · 很快,殷玉离的血便顺着一条柔软的玉管,缓缓淌入了沈庭雪体内。 宫倦坐在两人中间,金光笼罩着四周,他的灵气在玉管上游弋维持着血液在两人身体内的运转。 沈庭雪被宫倦的金光笼罩住,顿时灵识便与外界隔绝,也知道自己若是不专心吸收,殷玉离的好心便白费了。 眼睫颤了颤,沈庭雪终于认真开始吸收那玉管中传过来的鲜血。 命骨处的魅毒感应到了强势的龙血后,立刻便开始收缩逃窜。 而沈庭雪的经脉也逐渐从往日的僵硬冰冷,渐渐变得灵活而柔软。 沈庭雪原本还有些犹豫,但在感受到龙血带给他的好处之后,整个人便逐渐惊喜了起来。 在这百年之内,他头一次重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看到了自己那磅礴无垠的识海。 他的身体又一点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掌控。 这种感觉几乎让他掉下泪来。 要知道当一个残废这么多年,沈庭雪心里是有多么的压抑,可为了顾及宫倦等人,他从不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人前,现在当他终于看到恢复的希望时,心头那股热意几乎要蓬勃而出。 身体逐渐复苏,温暖而又舒适的感觉让沈庭雪仿佛坐在柔软的云端之上,不想下来。 他逐渐也开始忽略了周围众人的存在,开始凝神屏息,专注地运转体内的真气。 直到—— 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呻|吟低低响起,骤然把沈庭雪拉回了现实。 而这时沈庭雪睁眼一看,才发觉宫倦身后的殷玉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头冷汗,死死咬紧了嘴唇,唇角甚至缓缓淌出了一丝殷红的血线。 可即便如此,殷玉离还是强撑着,没有再发出更多的□□,反而用他已经被冷汗浸湿的双眸,带着一丝奇异的崇敬感,静静凝视着对面的沈庭雪。 这个眸光骤然刺痛了沈庭雪,沈庭雪下意识便道:“师尊——” “关键时刻,噤声。”宫倦冷冷道。 说话间,沈庭雪就感觉到一股更温热的血又注入到了他的体内,殷玉离这次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蜷缩成一团,并且吃痛地咬住了鲜血淋漓的唇,瑟瑟发抖。 沈庭雪:! 看着面前宫倦平淡漠然的神情,沈庭雪心一沉,忽然就意识到宫倦可能真的是想要殷玉离死。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沈庭雪再也顾不得其他,竟是闭上眼,将自己体内的血液推了回去。 鲜血倒灌! 宫倦脸色骤变,几乎是在同时便掐断了两人之间连着的玉管,伸手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并因为血脉逆行猛地喷出一口血的沈庭雪,冷声斥责道:“你糊涂!” 沈庭雪此时胸中气血翻涌,但此刻还是竭力压下了胸口的腥甜,抬头看向怒意满盈的宫倦,哑声道:“师尊,君子一诺千金,我们既然答应了不杀他,又怎能反悔?” 宫倦冷哼一声:“有我在,他死不了。” 沈庭雪霜睫颤了颤,默默抓紧了宫倦的袖子:“那是我误会师尊了,师尊必然是言出必随的。” 宫倦看着沈庭雪那清润眸中的一丝恳求,眸中的冷意和杀意逐渐消退。 最终他宛如看一个死物一般,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蜷缩着倒在不远处,微微颤抖的殷玉离,淡淡道:“既然这样,那这次就先放过他。” “送他回去。”宫倦对一旁的白玉傀儡道。 沈庭雪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 而这时,殷玉离听到这句话,又竭力颤抖着爬了起来,朝两人这边静静叩头道:“多谢宗主和仙尊体谅晚辈。” 沈庭雪看着这样的殷玉离,默默忍着身上经脉逆行的痛苦,只低声道:“你快下去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