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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龄惊诧抬眼,觉得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鹤三翁说错了:“小渊儿不爱听?” 鹤三翁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可不是,我之前喊了一回,小胖子自个儿还没怎么着,小渊儿就先不乐意了,诶呦那小眼神,跟刀似的。” 苏长龄一脸不敢置信,他怎么记得刚上沧云穹庐时,九方渊还说他家少爷胖。 九方渊去屋里看了看鹿云舒,小孩还是睡着,显得乖软无害,他伸手戳了戳鹿云舒的脸,看着圆鼓鼓的脸蛋出现一个小窝,忍不住笑了笑。 参加择徒大典之前,鹿云舒还是一副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张牙舞爪的模样,做噩梦了还打人,还能梦到花絮棠……花絮棠! 九方渊笑容一滞,突然想到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昏睡的人,鹿云舒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渡生书院的花絮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人称“千面郎君”。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花絮棠是被称为“千面郎君”不错,可是现在的时间点上,花絮棠的风流之名还未远扬,也没有被称为“千面郎君”。 九方渊越想越心惊,鹿云舒怎么会知道还没发生的事? 他伸出手,慢慢抚上了鹿云舒的脖颈。 受一半妖族血脉影响,九方渊体温偏低,浑身没一点热乎气儿,但鹿云舒不一样,他身上是温热的,陌生的热度从被握住的脖颈传递到掌心,烫得九方渊手心发颤,几乎是刚一触上,他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鹿云舒让他远离段十令,对泰和真人有敌意,说花絮棠是坏人,又说做梦梦到坏人们害死了他……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横冲直撞,即将破土而出。 屋里没点灯,窗口的月光照不亮一切,九方渊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他低下头,像是注视着床上的人,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还没发生的事?” 床上的人仍在睡着,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苏长龄和鹤三翁烤的是在山里抓的不知名禽类,毛都被拔了,光秃秃的只剩下身子,穿在削好的细竹筒上。 九方渊接过一根签子,放在火上烤,他心里想着事,神情有些怔愣,回过神来就见一串烤好的rou放在面前。 苏长龄年长几岁,照顾鹿云舒习惯了,下意识关照与鹿云舒年纪相仿的九方渊:“饿坏了吧,先吃我烤好的吧。” 没等九方渊拒绝,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将那串烤rou抢走:“让他自己烤,又不是没长手。” 鹤三翁摇头晃脑,故意当着九方渊的面咬了一大口rou,吃得津津有味。 没长手的到底是谁! 九方渊额角直抽,懒得和这严以待人宽以待己的老家伙计较,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巧不知道怎么拒绝苏长龄。 苏长龄笑着摇摇头,鹤三翁一嘴硬心软的性子,这几日里,一直说别去打扰九方渊,还悄悄在九方渊的房间外放了个结界,左右人家师徒俩的事,不需要他掺和。 鹤三翁吃得肚圆,胳膊往后一撑,隔着火光看对面的九方渊,目光渺远。 这还是个孩子,有大把的好年华,不像他,黄土埋到脖子了。 “小渊儿,叫声师尊来听听。” 九方渊眼皮不抬,专注地看着烤得滋滋冒油的rou,只当没听见。 鹤三翁也不恼,好像没脾气似的,叹息道:“小家伙自个儿能修炼,不需要师尊,如今我连个挂名的都算不上了,也罢也罢,省得日后徒增伤悲。” 九方渊:“……” 炙烤的rou没加其他调料,算不上多好吃,修炼耗费精力太多,九方渊饿得狠了,吃了足足三大块才停下来,满足地揉着肚子。 吃饱喝足,鹤三翁挥挥手把火灭了,赶着他们去休息。 苏长龄已经习惯了,鹤三翁说鹿云舒一时半刻醒不了,他也就不像前几天那样坚持守在鹿云舒房间里了,九方渊不说话,鹤三翁也没落下他:“修炼不急,等白日吧,这望梅峰阴气重,你若是不设下结界,会招惹来不干不净的东西。” 九方渊点头应下,关于阴气重的事,他早就知道了,他有一半妖兽血脉,对于阴气的抵抗力比人类要好很多,答应归答应,反正回了屋子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而下一秒,鹤三翁就堵住了他的退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那屋子离小家伙近,到时候脏东西影响他魂魄融合,有你后悔的。” 鹤三翁的话在脑海里不停循环,回了房间后,九方渊根本静不下心来,他抓了抓头发,妥协似的往被子里一埋。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幽香,慢慢溢满了整间屋子,像是混合了几十种花的香气,熏得九方渊头昏脑涨,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吱呀——” 下一秒,门被推开了。 第二十五章 筑基 门被推开?,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浓郁的花香,床榻上的人深深沉入梦乡,对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 没过?多久,停住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木门发出轻响,一切归于平静。 确认人离开?后,九方渊才从床上坐起,他掏出贴身放着的香囊,摸到里面guntang的洗墨玉,眼底锋芒毕露。 那花香能?使人陷入睡梦,若不是他及时封住了嗅觉,恐怕就要着了道了。 究竟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