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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上位记 第155节

    素楠被姜韵留在了宫中,带在身边的是素安和刘福二人,她被素安扶着快走两步,对贤妃轻服了下身子,不解:

    “娘娘在等臣妾?”

    往日在王府,姜韵素来称贤妃为jiejie,贤妃不是没听出她称呼的变化,贤妃不着痕迹地觑了她一眼,现如今倒还谨慎了不少。

    贤妃并不在意,谨慎些,总比当初院子被钻成筛子得好。

    “如今六月,正是御花园景色娇艳的时候,meimei刚进宫,许是还未见过,本宫对meimei一见如故,倒想和meimei说几句话,meimei可赏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贤妃态度亲昵,姜韵自也带着笑:

    “承蒙娘娘厚爱,臣妾当然愿意陪娘娘走一程。”

    说是逛御花园,但御花园一共就这么大,来来回回的,贤妃早就看腻了,姜韵也不例外,二人不约而同地走进御花园中间的凉亭,阴影一遮,二人才缓缓松了口气。

    早就有宫人捧上了两杯凉茶,素安忙忙上前:

    “我家娘娘用不得冰。”

    贤妃一顿,稍拧眉看向姜韵,女子脸色透着三分病态的娇白,柔弱惹怜,贤妃摇了摇头:“我原当你这是故意的。”

    身子当真差到这般地步吗?

    姜韵抿唇浅笑:“月中遇火,当初父亲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臣妾身子调养成如今这般。”

    “没丧命火海,就是大幸了。”

    贤妃将凉茶推到一旁,将果盘往她手边推近,脸上并无同情怜惜,只依旧温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meimei不必自谦。”

    这世道,可怜的人太多了,贤妃也很难去做到感同身受。

    恰好,姜韵也不需她的同情,如此这般相处,才叫她舒心。

    姜韵脸上虽带笑,可依旧看得出有些心不在焉,贤妃睨了她一眼:

    “还在想适才娘娘的话?”

    姜韵似有一顿,却没说话。

    “她不过说给你罢了。”

    姜韵拧眉:“何意?”

    凉茶杯壁上沁着水珠,染上贤妃的手指,她在石桌点了点:“二皇子被皇上养在合颐宫,初一十五才会被嬷嬷带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二皇子如今不过周岁,能记得皇后就不错了,哪会如她所说那般亲昵?”

    姜韵没听清贤妃的话,只轻轻呢喃:“合颐宫……”

    姜韵未听过这个宫名,为怕她伤心,卫椋近乎从不和她提起二皇子,只告诉她二皇子一切安好,不必担忧。

    贤妃反应过来:“合颐宫之前叫作泠雅宫,位于乾坤宫附近,不过皇上许是觉得这宫名不符二皇子身份,就改了去。”

    泠雅宫,姜韵是知道的,她忽然转头,朝一个方向看去。

    贤妃顺着她的视线,自然猜到她在看甚。

    贤妃眸中闪过一抹深思,她似若无其事地问:

    “meimei这次回来,可是想将二皇子带回身边抚养?”

    生不如养。

    不养在身边的皇子,可是总有隔阂的。

    贤妃觉得,这次姜韵回来,家世、地位、恩宠皆有,必然是想将二皇子要回去的。

    可谁知,姜韵却情绪淡淡地摇了摇头:

    “不会。”

    姜韵小指的护甲戳破了颗葡萄,汁水顺着护甲留下,黏黏糊糊的,让人甚不自在,可姜韵却毫不在意,脸上平静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贤妃眸孔稍暗,就听女子轻轻柔柔的细声:

    “二皇子只会是皇后的孩子,当今的嫡子。”

    第119章

    当今的嫡子?

    身在皇室, 贤妃不得不对这句话多想。

    自古立储君皆是立嫡立长。

    贤妃不动声色地觑了眼姜韵,看来她们这位晗修容这次回宫所图甚大。

    贤妃原本有很多话想问姜韵的,但此时却觉得没必要问了。

    贤妃离开前, 只对姜韵说:

    “翊含宫的白银针味道一直未变, 若meimei还喜欢, 改日来翊含宫坐坐。”

    早在王府时,姜韵和贤妃相熟, 那时姜韵怀孕不得碰任何茶水,偏生贤妃一手茶艺甚香, 姜韵曾道,格外喜爱贤妃所泡的白银针, 即使喝不得,闻闻味也是好的。

    贤妃这话既是在说,白银针未有变化。

    也是在若隐若现地向姜韵示好。

    越是听明白了贤妃的言下之意,姜韵才越有些错愕。

    贤妃得皇上信任,身居二品妃位,这满后宫比贤妃尊贵的, 一只手都可数清, 这般情况下,若她是贤妃, 必然选择明哲保身,而不是掺和进她和皇后的纠纷中来。

    姜韵搞不懂贤妃的心思,也说不清该不该信任贤妃。

    半晌,姜韵稍垂眼睑:“jiejie宫中的茶, meimei也一直惦记着。”

    不论什么原因, 但送上门的助力, 她没道理不要!

    承禧宫离御花园很近, 但也要经过一条长长的红色甬道,仪仗被稳稳得抬起,姜韵抬手轻抚额,既是闭目养神,也是在想贤妃的态度。

    忽然仪仗轻晃,姜韵猛地抓住仪仗栏边,才稳住身子,她脸色稍冷:

    “怎么回事?”

    抬杖的宫人劈里啪啦地跪了一地:“娘娘恕罪!是、是二皇子突然出现,奴才怕冲突了小皇子,这才惊到了娘娘,娘娘恕罪!”

    轰——

    二皇子,这短短的三个字钻进姜韵耳中,倏然让姜韵浑身僵住。

    红色甬道中,宫人跪伏了一地,在一群人头中冒出一个小身影,矮矮的身子恐还未到旁人膝盖处,他扯着宫人的衣袖,蹒跚地在人群中到处跑,边跑边笑,末了,还躲在宫人身后,悄悄地探出头来,露出黑溜溜的大眼睛。

    刘福扶着姜韵下来的时候,察觉到姜韵的手都在抖。

    姜韵几乎还未站稳,双腿处忽然被人扑上来,姜韵浑身僵住不敢乱动,那小人却十分放肆,抱着姜韵的腿,仰头去看,似是好奇,最终,他忽然冒了句:

    “抱!”

    脆生生地一声。

    直接传进姜韵耳中,姜韵面对付煜时,尚游刃有余,可此时却没有忍住,眼泪倏然掉了下来。

    她这一哭,将付泽吓坏了,迷茫地:“哭哭……”

    刘福能体谅姜韵的心情,但也怕吓坏了二皇子,忙低声提醒:

    “娘娘,二皇子心疼您呢。”

    这都不过是睁眼说瞎话,付泽才多大点,又不认识姜韵,哪里来的心疼?

    姜韵立即回神,垂眸就见付泽眼巴巴地看着她,她立刻手忙脚乱地擦干眼泪,不顾形象地蹲下来,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殿下是让我抱你吗?”

    她蹲下来,付泽还没有她高,小小的一团,圆润润的小脸足够看出他过得很好,但不知为甚,姜韵就是揪心的疼,尤其是听见付泽清晰地又说出“抱”时,越发觉得揪心。

    姜韵手足无措地将付泽搂在怀里,在付泽看不见的地方,她无声地哭出来,泪珠不断地往下掉。

    她倒底错过了多少?

    她的念儿都已经会走路,会说话了。

    甚至,念儿都已经学会了叫母妃。

    可这些,她都未曾参与过!

    不知是母子心意想通,还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即使姜韵将付泽抱得很紧,付泽都乖乖没动,只是一脸好奇疑惑地打量姜韵,圆溜溜的眼中皆是陌生。

    姜韵被这视线刺疼了眼,可她却舍不得移开视线,她抹了把眼泪,忽然想起什么,忙忙打量付泽上下,焦急地问:

    “刚刚可有碰到殿下?殿下可有受伤?”

    她担忧则乱,刘福拦住她:“娘娘,殿下无事,您别吓坏了他。”

    姜韵的动作倏然僵住。

    半晌,姜韵咬紧了唇瓣,将泪珠藏进眼眶,抿出一抹温和的笑:“殿下身上可疼?”

    付泽年幼,根本听不懂姜韵在说什么。

    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人一见他就哭,他好奇地上前一步,似乎觉得女人身上好闻,他忽然伸手搂住了女子的脖颈,就似往日搂着乳娘的脖子般,紧紧地不松手。

    姜韵彻底愣住,根本不敢动,生怕吓着他。

    刘福在一旁,却是眼睛一亮:

    “娘娘,殿下这是欢喜您呢!”

    “往日除了皇上和奶嬷嬷,殿下从不轻易亲近旁人,倒底是血脉相连,旁人比不得。”

    不管真假,这一番话是说到了姜韵心坎中。

    姜韵抱着付泽,破涕为笑,却还是忍不住确认一番:“你说的当真?”

    “奴才骗娘娘作甚?”

    说着话,付泽的嬷嬷终于姗姗来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见着付泽后,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那可不是?

    若二皇子在她们的照看下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付泽的奶嬷嬷姓方,是付煜亲自替付泽挑选的奶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