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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远淡淡地“嗯”了一声,把盛夏的书包解下来提着,挪到盛夏近旁微微低着脖颈,示意盛夏搂着自己,盛夏意会,有些不好意思的搂上去,一只大手稳稳地扶着他的腰,让他靠着另外一只没事的腿站起来,半边身体还是依着尤远。艰难地蹦进出租车,关上门,盛夏又出了一身汗,他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努力闻了闻有没有汗味,还好新买的沐浴露效果很顶,不至于在闭塞的后座上被人嫌弃。 余光里,他看见尤远两条大长腿委委屈屈地别扭在后座,腿上还放着自己灰扑扑的书包,尤远沉默着,扭头看向窗外,露着一截修长白皙的后脖颈,刚才手臂上黏黏腻腻的就搂上去了,突出的骨节有些硌手,因为用力托着自己而骤然绷紧的肌rou,触感都很微妙,怪不好意思的,盛夏想了想,扭着身体伸出去一只手,戳了戳尤远的手臂。 尤远回过头,眼神有些茫然。 小学弟咧嘴对着他笑,冲他竖起大拇指,轻快地弯了两下:谢谢。 第2章 “需要我帮你洗澡么?”…… 从医院出来,盛夏一条腿已经打上了石膏,扶他的人换成了刘晟,尤远在里头拿药,问医生复诊时间,陈维奇提着盛夏的书包准备先去医院门口拦车。 撞人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这会儿知道盛夏是聋哑人,刘晟自动给他戴了个弱不禁风的滤镜,到医院就赔礼道歉,看见人好好的一条腿五花大绑的样子更是心虚理亏,缓慢踱步到医院门口,刘晟把人交给陈维奇看着,跑小超市买了一堆吃的,特意备了四瓶酸奶,贴心地插上管子递给盛夏。 盛夏很讶异,接过来猛嘬一口,对他比划了一个“谢谢”。 这个手势刚在医院里见过好几次了,尤远跟他们说是手语的“感谢”,但是没教“不客气”怎么比,刘晟一时想不出怎么回应,急中生智地鞠了俩躬,盛夏一下子笑起来揪了下他的衣袖,分他一瓶奶,也给了陈维奇一瓶。 见状,陈维奇起哄:“学长这么贴心,也帮我插个管子呗。” “自己没长手啊,还要我伺候?”说归说,刘晟插好递过去,“坐后座的一律按同伙处理,咱俩都要对人家负责。” “嗯嗯,负责,必须负责。”陈维奇说,“开学第一天给人撞一骨裂,可真有你的。” “这事儿赖我。”刘晟认错态度良好,旋即又问,“摩托声那么响,我还闪灯了,他真一点听不见啊?不是戴着助听器么?” “就你那种骑法,换别人也得给掀地上。”尤远提着药和X光片走过来,“况且助听器只听得见近处的声音,太远的没声儿,他听见摩托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说罢当胸锤了刘晟一拳,把药袋子锤他身上,尤远拉住盛夏一边胳膊说:“走吧,送人回宿舍。” 车来了,陈维奇单独一辆,刘晟和尤远他们坐一辆,上了车盛夏先塞了一瓶酸奶给尤远,指了指前排,说是刘晟给买的,尤远没立刻接,倒是刘晟突然问:“远儿,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尤远顿了顿:“小时候。” 刘晟好奇:“多小?是不是爹妈逼着去课外兴趣班学的?” 尤远含糊道:“差不多吧。” “难怪了,看你对助听器那么了解,我还以为你认识别的聋哑人呢。” 尤远没接腔,眼神晃了晃落在酸奶上,盛夏五指曲着把酸奶拢在掌心,大概是一直盯着他看,发现尤远注意力落点,盛夏轻轻颠了下手里的酸奶,插上管子,笑眯眯地递过去。尤远接过来,发现都被捂热了,瓶子边缘融化的水落了满手,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尤远侧过头,盛夏在猛嘬最后瓶底剩的,嘴角挂着一丝奶白,夜晚的风扑在脸上,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笑。 挂了大彩还傻乐,尤远弯了弯唇角,优雅地嘬着酸奶。 要命,外冰里热的酸奶口感不太好,小学弟手心真烫啊。 到了宿舍门口,毫无意外整栋楼都熄灯了,大门紧闭,盛夏茫然地站在楼梯下,不知道该不该去敲宿管的门。 敲开了肯定会被盘问,为什么关门了才回宿舍,腿怎么废的,谁弄废的,解释起来又麻烦,又得比划又得写字还不定能说清楚,年级辅导员跟宿管打过招呼要多关照他,这么大个情况宿管伯伯肯定报告给辅导员,到时候就是家长也会知道,辅导员会担心,学长们吃不了兜着走。 干脆去开个房。 他叹口气,摸摸兜,确认带了钱包,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给孙晓钟说一声,侧肩被人轻轻按了按,盛夏抬头,尤远手背抵在下巴颏:等等。 “我去敲门,跟宿管说情况。”刘晟自告奋勇,被尤远拦住,问他:“大一军训,现在都熄灯睡觉了,他腿不方便,一会儿回宿舍怎么洗漱?” 陈维奇抬头扫了一圈黑黢黢的宿舍楼:“我记得这边都是四人间吧,上床下桌那种。” 黑咕咚龙再在宿舍爬床摔跟头,刘晟岂不是得照顾人下半生,他一拍大腿说:“回咱们宿舍吧,睡我床,今儿我打地铺凑合一宿。” “也成,我们照顾他。”陈维奇点头,准备往回走。 尤远捏捏盛夏的肩,用手语跟他解释这样安排的原因,盛夏原本想出去开房就是不愿给室友造成麻烦,爬上爬下地洗漱,别人军训一天再被他吵醒,心里过意不去,哪怕开房会给他造成经济压力,他也宁愿多吃几顿馒头,少麻烦几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