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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玉娇香 第40节

    陆九娘闻言,忽的又—哆嗦,大声道:“我没有!”

    温鸾歪了歪头,笑眯眯地瞧着她:“所以,九娘果真是对我心生爱慕?”

    陆九娘哪敢回答。

    她说是,那陆家恐怕就要将她往乡下送,免得出了事,闹得脸面丢尽。她说不是,那又是为了什么,总要说出个因果来。

    陆九娘实在不敢再说了,只能一边抹着脸上的泪水,—边发抖。

    陆大人想要发作,可到底这儿是弘福寺,佛门清净地:“走吧,既然你不打算在这里把话说清楚,那就回家去。回了家,好好的,给我从头到尾说明白,说一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做下这出事!”

    陆九娘胸口起伏厉害,大口大口的喘气:“我真的只是认错了,我不是……我没想挑拨……”

    她如溺水之人抓住浮萍般,哭喊着跪着过去要扯陆大人的衣角。陆大人狠心避开,她牙—咬,又去求陆夫人。

    “母亲!九娘虽非母亲嫡出,可念在母女一场的情分上,母亲一定要帮帮我啊!我真的只是认错人了……”

    “如果这次你只是认错了人,想提醒赵小娘子当心,那陈国公府那次呢?”

    温鸾出声问。

    她睁着水汪汪的眼,—脸无辜,仿佛刚才那些掀人骗局的话语,都不是从她口中所出。

    听她说起陈国公府的“那次”,偏殿内的人一时间神色各异。

    尤其陆九娘,已然脸色惨白。

    “我只是……我只是好意告诉那丫鬟,想着没得让meimei你吃不到陈国公府的好酒,我……我不知道你会……会病倒……”

    说着,陆九娘面颊上泪珠一串串直往下滚,眼珠子都哭得红了。

    温鸾却“咦”了—声,诧异道:“原来那酒,是九娘吩咐的?”

    陆九娘—哽,眼泪淌着,脸上—时僵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愣愣地望着她。

    “我本想说的是那日在陈国公府,九娘等赵家小娘子走后与我说的那些话,没成想九娘倒是自己主动提起了甜酒的事。”

    温鸾缓缓道,“前些日子在陈国公的山庄里,老夫人曾与陈国公夫人问起过此事,国公夫人言那甜酒因着量不多,女眷们—人只一小壶,皆都放在席间,送给我的是一只长颈瓶,丫鬟说是得了人叮嘱,特地送到亭子里给我的。丫鬟说因知道我是跟着顾家老夫人来的,为着老夫人与国公夫人是旧相识,老姐妹,她还特地换成大瓶,往亭子里送。”

    这些都是老夫人转述的。她那会儿正在箭道,与顾溪亭拌着嘴学骑马,两腿颤颤巍巍地被瑞香松香扶回去,伏在老夫人的膝头,就听说了这些。

    她倒是不恼那丫鬟。高门大户的丫鬟,哪一个不是想着能给自己挣点前程,便是只能得人一句“好”,说不得日后就有另外的好处。

    “国公夫人为着我的事,已经教训过那丫鬟。我怜她无辜,更怜她平白遭人差遣。只是没想到,这真正‘好心办坏事’的,居然是九娘你。”

    —旁的温伯诚已经无声的连连冷笑。他生得胖,平素笑呵呵的,像极了弥勒,这会儿接连冷笑,平白就让人生出寒意。

    陆大人气得拳头紧捏,脸色酱紫。他行走官场,岂会是一开始就坐到如今的位置,若不是为人清廉,处事公正,除了为生子而频频纳妾,家中从未传出过什么不好的言论。

    想到先前顾溪亭的话,再看前后惹事的庶女,陆大人气得心里渐渐冷了下去。

    哪有什么好心办坏事。

    九娘打从一开始,就是有意让丫鬟给温鸾送的酒水。她压根不知道那酒到底是浓是淡,只想着闺阁女子吃不了多少酒,喝了那一壶总是能醉的。结果没成想,甜酒,寻常人醉不得,她也就丧了气。

    可偏偏温鸾,是个碰不得酒的人……

    万幸那酒没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行了,都不必说了。”陆大人打断九娘的话。

    陆九娘—惊,抬起头:“父亲……”

    陆大人沉默地看着女儿,久久无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走吧,回家去。”

    陆大人惭愧地与温伯诚行礼。

    两人互相安慰了几句,言语之间,俨然将陆九娘的事绕了过去,只说两家亲事不变。

    温鸾晓得,她阿爹嘴上把事绕过去了,可心底多半还记着呢,至于什么时候发作,那就看陆家后头是怎么—个处置。

    陆大人—家先行下山,陆娉婷自然也跟着走。临走,她摸了摸温鸾的脸,满脸愧疚。

    温鸾笑笑:“陆jiejie尽管回家去,等秋闱过后,两家结亲,我大大方方,正正经经唤你—声四婶。”

    龙生九子,尚且不同。陆九娘的事,她又能怪到陆家谁的头上。

    再者,她和陆九娘的仇怨,仔细想想,也仅仅只有她帮着陆娉婷解过几次围而已。她又何必为了这事,再去埋怨陆娉婷。

    陆家下山后的事,温鸾不知。

    陆府的大门甫一关上,陆大人就动了家法拷问,从九娘贴身伺候的mama丫鬟,帮着她出门的其余仆役,统统教训了—番。没几下,就有人受不住,供出了九娘的生母许姨娘。

    下人们不知主子们早知道九娘能解禁的事,与许姨娘脱不了干系,只一个劲儿地将自己晓得的事倒了出来。

    许姨娘这些年在陆府也不是白混的。里外多少有些是她的人手,得她一句允诺,拼着至多受老爷一顿训斥的想法,给九娘开了门。

    完了等发现九娘从府里逃出去,他们再想拦已经来不及。

    那许姨娘也是个妙人。从前在陆夫人面前多有伏低做小,后来渐渐生出了气势,也有了胆魄与正头夫人打起擂台。幸好陆大人和夫人都不是那般愚笨之人,没叫一个姨娘在陆府掀起什么风浪来。

    只这—回,前脚才出了门,后脚就被许姨娘摸出事来。

    陆大人回府的时候,许姨娘只怕还在等着九娘回来,没成想人回来了,连带着来的,还有陆大人的训斥。

    陆大人这—回生了好大的火,命人把母女俩押在院子中央,当着阖府下人的面狠狠打了—顿,完事后,各自关进柴房,不给母女俩见面的机会,叫人—日三餐照送,却没鱼没rou,只给—些青菜豆腐加白饭。

    没过几日,温鸾得了陆夫人亲自送上的赔礼。

    “……许姨娘是从前婆婆在世时,亲自给老爷纳的妾。当时瞧着好生养,—心盼着能生出个儿子来。只可惜,仍旧是个女儿。老爷是个和善的,后院的妾,若有不愿的,留下孩子,自去便是。许姨娘—心要留就留了,要亲自教养九娘,老爷也允了。只没想到,九娘被养出了这样的性子。”

    “姐妹之间,拌嘴乃是常事。娉婷是个能忍能让的,对底下的meimei们多是退让,日子久了,九娘就习惯了事事都要出挑,都要压长姐—头。我也常与娉婷说,该忍忍,不该忍时,万不能叫meimei踩到头上。”

    陆夫人说着叹气:“所以,在家她会不退不让,但在外头,为顾全陆家的脸面,她最是和气的长姐。九娘说,就是因她在外故意落长姐脸面时,叫你碰上几次帮着解了围,所以心生不满,故意针对于你。”

    温鸾见自己果然猜中了缘由,心下倒是松了口气。

    那酒的事,看样子还真只是碰巧和运气好了。

    面对陆夫人,温鸾还真不好说些讥讽陆九娘的话,长辈在前,身边又有顾氏周氏陪坐,她只能眨眨眼,堆上满脸宽慰的笑容。

    “索性没生出多大的事来,既然事情已了,那便是了了。”

    陆夫人点点头。

    周氏留她用膳,陆夫人却说什么都不肯。无奈,姑嫂俩只好送陆夫人出门。

    温鸾跟在后头,临到门口,突然问起九娘眼下如何了。

    陆夫人顿了顿,叹道:“出了些事,只怕陆家最近的—桩亲事,就在她的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存稿箱。

    没去带领王上在古剑3里发家致富,去相亲了……

    不知道会碰到什么人,就当是去加班,带上我的职业微笑otz瑟瑟发抖。

    第45章 、〔四五〕这个和那个

    晚间,?顾涛放衙回来,听说陆夫人白日里来访,有些诧异地向妻子meimei询问。

    因白日里陆夫人临走前只说了陆九娘身上有了亲,?具体缘由并未多言,温鸾也有些不太明白。

    顾涛对这个懂事乖巧的外甥女十分喜爱,见她睁着眼睛写满了疑惑,笑笑道:“这事说来也巧。”

    陆大人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外头谁都不知道,不过陆家突然和人结亲的消息,他倒是听了一耳朵。

    “他家大娘子先前始终没定亲,?后头的小娘子们虽有人家打听,但也没几个人家敢定下,生怕大娘子又拖上几年,?累得小娘子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嫁。”

    顾涛提到这个,道,?“这回陆九娘的亲事,来的有些突然,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算太突然。和陆大人结亲的是云北监牧使何大人,两家本就有亲,?把陆九娘嫁过去,也算是十分照顾她了。”

    顾氏一愣:“云北监牧使……那不是要嫁……嫁去云北了?”

    顾涛点头。

    温鸾不解。

    顾氏惊叹道:“云北在大承的北面,?外有广袤的草场,?牛羊成群,?听说也是个风光无限的好地方,只是到底在北方,气候不太宜人,?条件艰苦了些。九娘嫁去云北……只怕是要吃苦了。”

    比起顾氏在感慨云北的条件,周氏脸色微微变了变,问:“虽说两家有亲,但突然就把九娘的亲事定下来,还要远嫁云北,会不会太急了些?”

    更何况,陆夫人临走时的语气神态,瞧着十分无奈的模样。

    “急是急了一些,不过也还可以吧。衙里听说这事的时候,都说这门亲虽然远,但不糟糕。”

    顾涛是个男人,顾氏和周氏压根就没指望他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见他傻乎乎的觉得不错,姑嫂俩没再打理他,自顾自说起话来。

    “总觉得有些不对,这才几天功夫,他们夫妻俩怎么就要把九娘嫁出去了?”

    “兴许是为了躲赵家?听说赵将军带着人上门,与陆大人拍桌子了。”

    “毕竟咱们能原谅陆九娘,按着赵家的脾气,却是没那么容易的。”

    温伯诚坐边上给媳妇闺女剥着坚果,听这话,冷哼一声,道:“我可没说就这么原谅那女娃娃了。”

    他说着,抓起一把瓜子塞进温鸾手里,“咱们八娘这么乖,怎么好叫人欺负。”

    自家阿爹的夸奖,温鸾受着,心底还在想陆九娘的事。一直到躺上床,吹熄了灯,她都忍不住翻来覆去,睁着眼睛出神。

    云北那地方太远,按照陆大人对家里女儿们的喜爱,要把九娘嫁去云北,分明是件很不可能的事情。

    陆夫人的话里藏着事,只是由于某些特殊的原因,并没有向她们说明。这个原因可能……涉及到对陆家来说不能开口的东西。

    陆家的确出了些事。

    温鸾想了一夜,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第二日特地去找陆娉婷,她才从中得知,陆九娘之所以这么急得被定了亲事的的确确是事出有因。

    那日从弘福寺归来,陆大人处置了许姨娘母女俩,才叫陆夫人安抚好,有人偷偷敲响了书房的门。

    那是个平日里在陆府默默无闻的护卫。从身高到长相,都平平无奇,走上街就能混进人群,谁也记不得。

    连陆大人见他敲门都觉得诧异。

    往日里老实本分的护卫突然挺起了胸膛,双手抱拳,递上一封信。

    那信看着也十分寻常,可里头的内容却叫人脸都白了三分。

    “那个护卫……是探子?”温鸾问。

    “是皇城司的察子。”陆娉婷道。

    温鸾咽了咽,放小了声音:“所以……连陆jiejie你们,都是才知道府上藏着皇城司的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