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宠 第21节
舞动,跳跃,旋转,回眸。 她像一只翩跹的蝶,身姿优美灵动。 只穿着雪色的寝衣,就跟在台子上跳舞似的。她从小跳得多,神态眼神都极到位,总在该抬眸的时候抬眸,该笑的时候笑。 她扯着寝衣的袖口半遮面,颤动着手臂假装摇晃手钏,就连此时此刻没有的东西也叫她想象出来了。 起舞的许知雾,比平时的单纯娇气,要多出不少的妩媚。 一双猫眼狡黠灵动,连头发丝都会撒娇似的。 许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他好似在认真地思考配乐的事情。 许知雾最后定在倒酒的姿势上,她单腿往后抬,脚尖朝上绷直,上身压得很低,柔软的腰肢塌下去。与此同时往前伸展手臂,像是倒酒,也像是讨要拥抱。 丝质的寝衣往下滑,领口微空。 她却没察觉,甚至弯起嘴角露出了堪称娇媚的笑容。 许孜烫到一般移开目光,生怕自己看到什么。 烛光照不到的颈后爬上一片绯红。 可移开了目光,却又看见屏风上身姿曼妙的影子。 许孜干脆垂下眼。 他忽然觉得不该让只穿着寝衣的许知雾进屋。 哪怕是兄妹,也不合适。 “好啦。”许知雾保持这个姿势,正要缓缓起身,忽地听屋外有响动。 “公子,公子?这么晚了,还未熄灯?”来人说话有些迟缓,自然而然便有说教的感觉。 是善姑的声音。 许知雾大惊,要是被善姑瞧见她在许孜屋里,必定要冷着脸训她许久的。 她慌里慌张地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脚下的水磨石地板过于光滑了,跳舞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稍微失了章法地迈步出去,便脚下一滑—— 许知雾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护住头脸,而是朝许孜的方向扑过去。 哥哥会接住她。 第22章 要避嫌 彼时许知雾离床榻约有两三步远。 在看见她没站稳的那一瞬,许孜便迅速从床榻上下来,连被子都来不及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动作,便感觉到怀里一重。 小姑娘抱住他,咯咯地笑着,蹭蹭他胸口说,“我就知道哥哥会接住我的。” 从小到大,哥哥一遍遍接她下马,下车,甚至她爬到树上了,也是跳着叫哥哥接住的。 许知雾性子皮,总不肯老老实实下来,踏踏实实落地,她就爱跳着下来,张开手臂满面笑容让人抱。 许孜按着她的背,再一次感觉到她对自己满心的信赖。 不管她是摔了要他接着,还是穿着寝衣就来他屋里跳舞,全都出于信赖。 那么他为何觉得不安? 想要回避,想要让许知雾快些回自己屋去。 再让她下次过来的时候记得穿戴齐整一些。 外头又传来善姑的问话声,且脚步声渐近,像是察觉到不对要进来看看。 许孜的怀里陡然一空,他转头看去,许知雾已经飞快地爬上床榻。 很快,她又从床上探出头来,将床头的蜡烛吹熄了。 还聪明地将许孜的帷帐都放了下来。 这下谁也发现不了她。 许知雾躲在被窝里,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偷笑。 独留被拦在自己床帘外头的许孜一阵沉默。 “公子?”善姑推门进来,见许孜孤零零立在床前的空地上,穿着雪白寝衣黑灯瞎火地站着,乍看还有些吓人,“公子这是?” “善姑,我下来倒杯水,这就要回去继续睡了。” “这样啊,公子下次叫一声松涛就好。” “嗯,善姑慢走。” 外间的松涛捂住了自己的嘴,啥也不敢说。 待善姑走远了,许孜盯了帷帐一会儿,叹了口气将它撩开了,拍拍那个鼓包说,“阿雾,你就是这样对哥哥的?” 许知雾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许孜无奈的脸直乐,而后讨饶似的拉住他的手,“哥哥,我方才跳得如何?好不好?不过我只跳了个大概,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她躺着说话,墨色长发在背后铺了一大片,衬得一张小脸越发雪白如瓷,恍惚间竟像个大姑娘了,可她脸上的笑容又那样单纯稚嫩,其中的矛盾之处让许孜不自觉移开了目光。 他点了点头,“好,阿雾先回去吧。” “?”这反应和许知雾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他甚至没有夸她跳得好,没有摸摸她的头,“哥哥,你困了?” “还没有,怎么了?” 许知雾坐起身,鼓着腮盯他,严肃地说,“哥哥,你都没说我跳得好不好,还有跳舞的时候,我对你笑呢,你却看着别处发呆!” 许孜眼睫一颤,没有回答。 他哪里是发呆,他是不敢继续看了。偏偏这些话说与她听,她也不会懂。 许知雾却说得来气,“还有啊,哥哥你明明就有心事,这些天都有些不对劲。可是……你就是不肯和我说。” 又说,“而且你不与我同骑也就算了,那是因为小枣已经长大。你还不肯和我躺在一张床上,就像现在,我在床上的时候你就不肯过来。哥哥,你同我生分了?” 说到后头,许知雾已经带了哭腔,觉得委屈,她抬眼看着许孜。他的情绪总是那么淡,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像是天上流散的白云,又缥缈,又隔着好远的距离。 许孜叹一口气,在床沿上坐下来,想要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却叫她避了开去,“小枣长大了,阿雾也长大了,需要和哥哥避嫌,知道么?” 许知雾眼眶红红地问,“可是你不是说同外男避嫌就行么?你是哥哥呀。” 许孜没有去哄她,没有回转余地地说,“哥哥也一样,需要避嫌。” 许知雾彻底愣住,她习惯了许孜一次次地迁就她、哄她,根本没料到他在这个问题上竟然出奇地坚定,就像是想了很多次已经下定了决心似的。 许孜不去看她惹人怜爱的眼睛,他的目光落在被子上的某处,“下次来,阿雾不可只着寝衣,也不要……到哥哥的床上来。” 许知雾扁着嘴不说话,只这么看着他。 屋里陷入沉寂,唯有清透的月色洒在二人之间。 “哗啦”一声,许知雾用很大的力气掀开被子,下床,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经过许孜的时候,还非要撞他一下。 许孜转身去看大敞着的门,他知道许知雾会不习惯,但他必须如此。 小姑娘或许听过许父许母或者善姑说过男女之别,但她并未真切地明白男女之间需要避嫌的原因。可他不一样,他明白,因此再任由许知雾这般而不阻止,算是占她便宜了。 翌日下学,许孜出了学堂后四下环顾,没见到许知雾的身影。 是不是因为生他的气,先走了? 许孜稍等了一阵,又去了许知雾上课的地方,恰逢王先生推门出来,见他便问,“怎么到这儿来?知雾早已走了。” 许孜谢过,朝学院外走去。 看来是当真气得不愿等他了。 待他走至书院门口,却见小姑娘坐在她的枣红大马上,拉着缰绳往这边看,见他出来,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许孜却笑了。 走在路上,许知雾驭着它的小枣,离许孜的马远远的。许孜走在大街中央,她便走在大街边上。 偏偏两匹马儿识得彼此,互相熟悉,走着走着便要挨近一些,这时许知雾便要鼓着脸将小枣拉正方向。 过了一会儿,小枣又要凑过去,许知雾恨铁不成钢地说,“小枣,你这个叛徒。” 许孜忍俊不禁,却没有去看许知雾,免得她恼羞成怒。 他想,小姑娘乍然被要求避嫌,是该生气的。待她慢慢地习惯,也就好了。 这时,后头马蹄得得,而后一名骑装少女赶上来与许知雾并马而行,侧过脸来对她笑道,“阿雾,方才去你府上门房说你没回,我就沿着书院到许府的路,果真找到了你!” “阿娴!”许知雾显然高兴起来,与魏云娴聊起来,“伯父伯母肯放你出府了?” “嗯,林琅的娘来我府上了,不知说了什么,我娘便不再禁我的足了。你说那家伙,平时不声不响闷闷的,关键时候还算靠谱。” “真好。”许知雾转头看了许孜一眼,与魏云娴靠得更近,故意更为热切地和她说起话来,时不时发出一串笑声。 就是不理他,哼。 “阿雾,你今天怎么了?”魏云娴小声问她,“你都不跟你哥哥说话了。” “是他挑起来的,昨儿他突然和我说什么……要避嫌?我猜他怕是读了什么迂腐的书,突然就要讲这些规矩了,从前可没有这样。”许知雾便问她,“阿娴,你要是穿着寝衣去见你哥哥,他会说你么?” 魏云娴想了想,“不会啊,若是晚上突然有事找他,难不成还要收拾打扮一番,待见过他之后,再回来梳洗换衣?那太麻烦了。” 许知雾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那你会躺在你哥哥的床上么?” 魏云娴一呆,“我躺他床上做什么?” “如果你怕打雷,不愿自己一个人睡呢?” “我不怕打雷啊。” 许知雾:“……” “而且我若是突然躺到他床上,他非得把我踹下去不可!”魏云娴说,“阿雾你也知道的,他可不是什么好哥哥,哪里会像你哥哥那样温柔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