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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航一实在忍不住问徐开慈:“这是笛子不是萧吧?” 徐开慈点点头,微微抬起头来用蜷着的手指了一下:“那个是笛子,竖在他旁边的那个才是萧。” “我可以拿出来看看么?我还没玩过民乐呢。”程航一都站起来了,才想起来这是徐开慈的东西,还是他已经用不到的东西了。他想拿出来看看,又总觉得徐开慈会不开心,这才想起来问问。 “你玩吧,不过别吹了,都那么多年了,估计也吹不出什么调来了。” 要真的算起来,徐开慈不住这里十一二年了,但程航一打开玻璃柜的时候还是能察觉到这些东西被保管得很好,玻璃柜里一点灰尘都没有,中阮的弦也上得好紧。一点都不像长期没人碰的样子,要不是和徐开慈一直住在一起,程航一都不相信这是十多年没人住过的房间。 程航一把笛子从柜子里拿了出来,笛子上刻着瘦金体字,这两年程航一微微有一点近视,他凑近了一点眯着眼睛才看清上面的小字。 ——开明盛世,永怀慈悲。 程航一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抬起头迷茫地问徐开慈,徐开慈被空调暖风吹得昏昏欲睡,呢喃着回答他:“我外公帮我取的名字,生于开明盛世,心当永怀慈悲,老人家取名字神神叨叨的。” 程航一笑了出来,这名字被这么一解释,实在有些好笑,还略带一些……该怎么说呢,土气。 这会气氛实在太舒服程航一略微有点忘形,脱口而出:“还开明盛世,你家就挺不开明的,出柜能把儿子弄成这样的,全国上下也没几个了。” 刚说完,程航一就意识到不对劲,他咬着舌头悻悻地看着徐开慈。 徐开慈原本还昏昏欲睡的,这会也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再想什么。 程航一抿着嘴巴凑近徐开慈,轻轻推了他两下说:“哥……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徐开慈回过神来,淡淡摇了摇头说:“名字而已,能说明什么?我叫徐铁柱不也还是我?只不过家对我寄予的希望而已……” 程航一盯着徐开慈看了好一会,见他真的没有生气的意思才松了口气,笑着揉了揉他瘫软的手掌,“没事没事,不是还有下半句么?永怀慈悲,我对你慈悲点,我好好对你。” 徐开慈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来,要是这会能坐起来,他真的很想给程航一两下子。 这会他眼睛不像在医院里那么混沌,带着几颗星点,“你还对我慈悲,把我气进医院的,这天底下除了徐春晔,也就你程航一了。” 程航一耳根一下红了起来,先是低下头只用力局促地揉着徐开慈的手不说话,后面突然俯下身来亲了徐开慈一口,小声嘀咕着说了好几句我错了。 “行了,别在这装孙子,你以后乖一点比说什么都强。”徐开慈受不了他这样,又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有肌肤之亲,只是单纯想搏回一点点好感,怪烦的。 程航一笑嘻嘻地坐起来,后知后觉地感叹道:“不过这些都是你以前玩过的吗?我都不知道你还会那么多。” 徐开慈被他搅得睡不着,只能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下去:“嗯,都会一点,我外公以前很喜欢这些东西,我也都跟着学了点。” 程航一又扭头看了眼那个玻璃柜,少说不下四种乐器,徐开慈竟然说都学了点。 他不知道徐开慈天赋到底多高,但是他知道徐开慈在二胡上的钻研,他所说的“学了点”绝不是真的只会一首简单的“小星星”。 他突然拉起徐开慈的手,将他的手指从掌心捋顺开来,细细地端详着。 他手指很长,以前就觉得他的手很好看,像水葱一样,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什么支撑骨头的脂肪和肌rou,只是干枯地包着一层皮。 实在没办法想象,这样的一双手,从前到底有多灵动,竟然能学会那么多乐器。 程航一眼睛有点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他问徐开慈:“你是很喜欢民乐么?” “喜不喜欢的,有那么重要吗?”问到自己热爱的东西,徐开慈反而没有那么想回答了,只似是而非地敷衍了一句。 程航一却突然很正经,很严肃地看着徐开慈:“我以前成绩挺不好的,初中是我妈砸钱给我上的,高中也是刷了很多题才考上的,我知道我几斤几两所以才一直学小提琴,无非也就是想有个大学可以上。你说我有多喜欢,好像真的没有的。我也不是那种天赋很好的学生,更别说还能有多余的心力去学别的。” 如果不是今天,程航一大概会一直以为徐开慈应该是同他一样,只是觉得这条路看起来像一条捷径,所以才选择了自己的一个特长。 作为一个音乐人,他突然怜惜徐开慈。 在三年前,自己压抑得受不了的时候,徐开慈可能要难过一万倍。他没有办法去,徐开慈每天睁开眼睛看到这个玻璃柜里放着的那些乐器,心情会是如何。 作为徐开慈的男朋友,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去真正的了解过他。 第21章 徐开慈真的从来没有和程航一说过关于自己有多喜欢这些东西的事情,又或者说他没和任何人说过。 还是那句话,没必要。说和不说,别人自长了双眼睛,人家能看得出来到底是不是热爱。哪怕没长眼睛的盛观南,也知道徐开慈喜欢民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