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 第2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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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桑一听便坐不住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显然对这份任务很有兴趣。 送稷旻出门后,玉桑让冬芒拿来图纸,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捯饬。 冬芒给她置了一张视野最好的小案,又备文房四宝,图册文集以供参考。 这时,外院掌事疾步而来,冬芒侧首,远远就朝对方做了个嘘声动作,主动过去。 “冬娘子,是赵王府送来的帖子。” 冬芒眉头一皱,“不是说王妃要安心静养,这些帖子都不收吗?” 掌事面露苦色:“冬娘子,不是小人多事,王府刚立,未来的日子还长远着,饶是殿下如今风光无限,总也要交际不是?更何况,别家杂宴不去也就罢了,赵王府和安王府都是刚落成,已先后摆了宴,就咱们这头没有动静……” 掌事话说的含蓄,并未直指玉桑,但并不代表无话可说。 誉王妃每日沉迷描图修宅,须知其他几位新晋王妃近来走动勤快,登门拜访或设宴小聚的女眷络绎不绝。 到了自家这头,全给挡在外头,都过不了外院的门。 冬芒是宫中出来的,岂会不知那些人情往来。 但誉王与王妃本也是这京城中的一对例外,许多事自然就不能按照老路走。 再者,这掌事为何殷勤,经王妃点拨,冬芒早已了然于心。 她笑笑,收下帖子:“你这些顾虑自有道理,我要说的也早已说完。不如,让殿下亲自来跟你解释?” 掌事一听,脸色骤变,连忙将帖子抽回去:“冬娘子莫怪,是小人多嘴多话,原本觉得,若主子听了满意,便是小人荣幸,可现在想来,若惹了主子,便是天大的罪过了。是小人多事,冬娘子见谅,小人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然而,此事还是被稷旻知道了。 虽从太子变成王爷,但即便是王爷,稷旻也是最有权势的王爷,就连现在的太子也以他马首是瞻,依赖不已。 外院的一进王府就有心出头,乍闻冬芒的话虽显慌张,然时间一长竟觉得有道理起来——与其跟不通门道不懂世故的王妃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殿下那头露面。 于是,他竟趁着稷旻回府时,主动捏着请帖去请示,言辞之间尽显自己的周到与为主分忧的考量。 没想,稷旻听完这些,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前脚刚往内远走,飞鹰和黑狼后脚便将人打发了,外院当日就换了一位稳重寡言的掌事。 掌事一上位便召集外院守院与护卫放出话来——王爷为国为民奔走劳累,王妃照料王爷无微不至,若谁再多管闲事打扰王妃,哪来的回哪儿去。 事实证明,誉王府不热衷交际往来,并非无心,而是没有必要。 无论稷旻是不是太子,都不是等闲人想见就见,随意攀附的。 相反,以稷旻的特殊地位,若玉桑热衷交际与朝中各家频繁往来,反而会惹麻烦。 稷栩对稷旻固然是信任又依赖,但若朝中因稷旻生出二心,对稷栩和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都有百害而无一利。 稷旻从未与玉桑说过这些,对外他只道王妃需要静养,对内便将修葺府邸的活儿交给她,让她安心窝在府中。 但转念一想,她未必不知这些,或许是顺水推舟应下。 稷旻并未求证,对他来说,每日见她满心欢喜琢磨着这个家要修成什么样,已是极大地满足。 在这种情况下,仍然热络登门执着于交好的人,便显得格外不同。 “娘娘,朱娘子到了。”冬芒领着朱伽莲走进来,玉桑从一堆图纸里抬起头。 朱伽莲面含浅笑向她行礼,玉桑搁笔,“不必多礼,朱娘子请坐。” 朱伽莲入座,随后的婢子手里竟抱着许多画册,跟着上前来。 “听闻王妃近来沉迷造园,我顺手命人搜罗了些各地园林的图册来供王妃参考。” 玉桑大喜,“我瞧瞧。” 朱伽莲的婢子笑着将画轴放下,一一展开。 玉桑去的地方少,对别地的风情多是从游记中一览。 看着各具风情的园林尽显眼前,她叹道:“果真天外有天,原以为文琅院已是精妙布局,没想还有这么多佳作。” 朱伽莲:“我那里还有一些,稍后都给娘娘送来。” 玉桑眨巴眨巴眼,忽然看向面前的朱伽莲。 朱伽莲笑容一滞,无措道:“怎么了吗?” 玉桑放下画册,清下一口茶,润润嗓子才道:“大婚之前,你便以个人名义送来珍贵的贺礼,如今又投我所好送来这些,贺礼我收了,如今再若无其事的收这些,脸皮未免也太厚了。” 朱伽莲一怔,正要解释,玉桑单手托腮,眼里透着好奇的光:“你与王爷的婚事断了,按理来说伯府应当会尽快为你再定姻缘,无论是哪家,绝不会叫你受非议,可我回礼都准备好了,你怎么倒是没有音信。” 玉桑一番话直戳朱伽莲心窝,她眼帘轻垂,无奈苦笑。 其实,在稷栩于行宫中撞到她,用芝麻糖哄她,还好声好气把她一路送回住所时,朱伽莲的心就已经偏移了。 她终究是有盘算有谋划的女人,在彻底放弃稷旻后,稷栩成了最好的选择。 当初稷旻在汛期来临之时坚持让漕运线上工人动工,一度惹朝臣质疑时,朱伽莲之所以会大胆请玉桑过府同她说那些,就是怕稷栩会为稷旻的失策背负责任。 她借口在府中养病,实则一直暗中做了不少事。 稷栩回京时,她甚至拿稷旻做借口偷偷约他见面。 那日,她故意涂了解药才去,稷栩一见到她,方知什么染病不适是假的。 结果,稷栩是红着脸被吓跑的。 好在稷旻虚晃一招,瞒过朝臣,也达到目的,稷栩安然无恙。 可后来发生的事,更是叫人猝不及防。 稷旻断臂,皇位不稳。 那一阵,稷栩陷于悲痛,却又在父母长兄面前表现出精神奕奕的样子,去承担以前从未想过要承担的事,既惶恐又不安。 朱伽莲有了人生中第一次大胆叛逆之举。 她暗中派人打听稷栩喜欢去的地方,喜欢吃的东西,喜欢做的事。 她悄悄出门,在他会经过的地方等他,哪怕只能说上两句宽慰之语也满足。 她尝遍京城所有的芝麻糖,亲手做了去送给他。 起先,稷栩惊讶又抗拒,毫不犹豫的拒绝。 可朱伽莲在稷旻那里受了磨炼,早已不似从前那般看中尊严颜面。 再者,稷栩软绵绵唯恐伤到她的拒绝方式,简直连稷旻十分之一都不及,也让朱伽莲瞧见他那点心口不一的态度。 她越战越勇,不做暧昧之举,而是学会站在他的立场,为他排忧解难,鼓劲打气。 与此同时,越是走近他了解他,朱伽莲便越无法自拔。 稷栩能力不俗,居兄之下甘愿收敛,兄有损时又敢与站出来撑起局面承担责任,谦逊温和,细致妥帖,无一不让她越陷越深。 令她欣慰的是,稷栩竟不再拒绝她了。 有一日,他甚至告诉她一个秘密地点,那是他用来放松清净的地方。 后来,他们便在那里见面。 有了合适的地点,朱伽莲更好发挥了。 吃的喝的变着花样送,公能同他分析局势看清前路,私能抚他心绪令他宽心。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下午,稷栩气息却热,忍不住亲了她。 “哇——”夸张的惊叹声从对面传来,将朱伽莲从回忆里拉拔回来。 对面,玉桑手抓瓜子,香茗满盏,惊叹时,瓜子尖儿还抵在唇瓣上,满眼都是惊奇的光芒…… 朱伽莲愣了一下,脸蛋瞬间涨成猪血红。 她在听说书不成! “你……我不说了。” 玉桑飞快收起好奇心思,庄重的放下瓜子,转而提盏饮了口茶。 “其实不说,我也大致明白了。可你们既已互通心意,为何不明着提亲?” 玉桑一针见血,令朱伽莲面露愁容。 接下来的事情,可谓是既顺利又困难,既顺心又烦心。 稷栩这样对她,是明确表示过要负责的。 而若他做了太子,她再度成为太子妃,也是皇后和家中乐见其成的。 在这方面,她堪称毫无阻碍,甚至还能的得到助力。 结果,就在继续陪同前往云州时,玉桑“死”了。 稷栩继承的储君之位原是稷旻的,他想娶的女子原本也是稷旻的。 在稷旻舍弃一切专心建造观星楼缅怀玉桑时,稷栩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说句公道话,这就是太子的不对了。”玉桑端正的捧着茶盏:“我家王爷若是介怀此事的人,又岂会放手这些?既放了手,那么何人接手,后事如何,他都没有理由再干涉。” “退一步讲,就当太子是不想用自己的圆满来映衬王爷的一无所有,可现在已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动静吗?” 朱伽莲肩膀一塌,更颓了:“许是我们女子压根就不懂什么兄弟之情吧。” 稷栩原本想用一场用心的婚事对兄长作出弥补。谁知玉桑回来后,众人虽然皆大欢喜,但稷旻并未身陷温柔乡不知时日过。 相反,他明里暗里做了许多,既是为国为民,也是为稷栩收权固权。 于是,稷栩又进退两难。 这时道出自己与朱伽莲早有往来,就好像稷旻在拼死拼活为他守江山,他在摸鱼耍滑挖墙脚。 偏偏圣人和皇后经历前太子一事,态度大变,将太子妃的事完全交给稷栩自己决定。 与此同时,选新太子妃的事重新激起了京中贵女的斗志。 甚至有人觉得,朱伽莲曾被内定位稷旻的太子妃,虽然只差一道圣旨,但早已众人皆知,加上她前阵子还染了怪病,即便好了也影响清誉。 于是,朱伽莲又多了许多明里暗里的竞争对手。 所以,稷栩现在就卡在向稷旻道明一切的坎儿上。 他一日不说,这事就一日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