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 第5节
一切都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她才不会蠢的自毁前程。那么问题来了,她能做的,就是先跟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夫君套好近乎。 现在太子就是棵活生生的招财树,倘若攀对了大腿,从此衣食无忧,做个人前风光的东宫主母。先前是道行尚浅,不敢同太子见面,可现在不同往日,是该赌一赌。 沈桑打定主意,起身离开马车。 她想过好日子,想吃得饱,穿得暖,想不再委屈了自己。 先前早已派人打点过,一切都是现成的,等太后诵经念佛结束歇息后,沈桑这才回到厢房,走向连廊的最里间。 天色已暗,弯月挂在夜幕。 陆一瞥了眼,道:“殿下,沈三姑娘来了。” 谢濯正在看奏折,顿了下,道:“让她进来。” 沈桑行礼过后,将佛经和一沓宣纸放到桌上,柔声道:“主持说亲手摘抄的佛经最显诚意,臣女见太后娘娘有了困意,便斗胆将佛经一事揽下。只是这佛经着实有些多,臣女便想着,殿下也能帮太后娘娘分担些。” 华阳公主是太后最宠爱的小女儿,可惜年幼过世,一直是太后心里的痛。 谢濯道:“孤知晓了,你退下吧。” 沈桑看了眼外面,有些犹豫,“不瞒殿下,臣女房间的油灯坏了,小师傅尚未将新的送来。殿下可介意臣女也留下一同抄写?” 话落,连在旁伺候的陆一也抬起头。 谢濯眼未抬,随口道:“寻个地方坐下,孤还有要事处理。” 沈桑坐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是太子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手执毛笔,一排簪花小字跃然纸上。 偶尔眸露懵懂,指着佛经上的晦涩难懂句子出声询问。 又或是故作借口,唤来白芷让她给自己轻柔着手腕。 声音轻飘飘如根羽毛似的挠在心尖尖上,即便是不想引人注意,可总归让人也无法完全忽视。 谢濯起先还出于客气回应,再后来,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给。 “可有人教过你读书写字?”谢濯合上奏折,忽然开口。 沈桑想了想,娇声道:“府里女夫子教过些许。” “可曾读过《女诫》《女德》?” “读过。” “孤也读过。” 冷不防的一句,险些让沈桑毁了字。 紧接着谢濯说了段内容,与书中内容一字不差,沈桑一惊,忍不住开口:“殿下如此身份,怎会看这些书?” 谢濯未应,合上奏折,改为誊抄佛经。 他不仅读过,还烧过几本,都是些洋洋洒洒的无用话,反倒是束缚了女子的纯真天性。 留着也是无用。 “臣女也不喜欢,”沈桑似是想到什么,娇哼一声,“殿下是不知,先前臣女犯错时,就会被罚抄上一遍,还要放在身侧日日警醒。” 说着,指尖捏起宣纸,语气颇有几分气恼的嘟囔,“比这还要厚。” “你被罚过好几次?” 沈桑为了能在老夫人面前争宠,显少有允许自己犯错的时候。可为了博太子同情,却还是故意多说了几次,羽睫轻扇,尾音微颤,将惹人爱怜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谢濯“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开口:“那你是真不太聪明。” 沈桑:“?” “孤不是嫌弃你的意思,”谢濯也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不太对,“孤只是,从未见过能抄这么多遍的女子,随口说说,莫要往心里去。” 沈桑一噎,“……殿下教训的是。” 谢濯一本正经开口:“谈不上教训。” 沈桑顿了顿,犹豫开口:“若是日后臣女犯错,惹了殿下生气,殿下可也要像这般惩罚臣女?” 她在试探太子的底线。 谢濯扫了她一眼,道:“孤不喜欢过于聪明的人,也不喜欢不太聪明的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着余光过来,听得沈桑心头一惊,不再多言,乖巧的坐在那处继续誊抄佛经。 前者不好带,后者带不动。 谢濯的意思很简单,日后安稳点,别三天两头的给他惹麻烦就成。 而沈桑这边偷偷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太子殿下不喜傻白甜,人设划掉。 她得再换个法子演。 作者有话说: 论直男属性是如何养成的 第5章 太子身姿端正,神情认真,行笔迅捷。 一排铿锵字体排列而下,笔锋交接间跌宕起伏,仿佛他手中捏的不是笔,而是一把寒光凌冽的宝剑。 沈桑心里想着事,也无心开口。 室内一派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陆一端着热茶进来,提醒道:“殿下,已经过子时,您该歇息了。” 谢濯这才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一抬头,就见沈桑枕着胳膊睡的香甜。 他竟是忘了还有一人。 “可要叫醒沈三姑娘?”陆一道。 谢濯略一思忖,起身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还能听见轻软细绵的呼吸声。 谢濯走到桌前,俯身弯腰,将人笼罩在投下的高大身影之下,盯着沈桑微红的侧脸瞧了又瞧。 “沈三姑娘?” 无人回应,莫非是真睡着了? 太子低头,见誊抄好的佛经被压在胳膊下,已经生了些皱痕。 这些是过几日还要用到,供于佛祖桌前的,总不能这般皱皱巴巴的放上去。 想着,谢濯伸出手。 左手食指拇指作并拢壮捏起沈桑衣袖,右手去抽宣纸。刚抽了没两下,睡梦中的沈桑受到叨扰,娇气的哼哼唧唧,换了个姿势,脸面直接贴上了太子手背。 末了轻轻的蹭了两下,似酣睡的猫儿。 “……” 谢濯下意识的抬起拇指,在娇嫩的脸蛋儿上刮了两下,柔软的触感顿时令他大脑一片放空,圆润的耳廓以rou眼可见速度覆上薄薄一层红色,连抽出手的动作都给忘了。 沈桑正睡的香甜,乌亮柔顺的秀发散落,露出过分白皙小巧的耳垂,许是做了美梦的缘故,樱唇微微勾起,小脸贴着谢濯的手背换了个方向,嘤咛出声。 姑娘家的脸蛋儿轻滑柔软,带着微微烫的温度,不免让人想起了夏日软绵绵的柳絮,轻悠悠地划过,说不清楚的酥痒 “殿下?”陆一看不清,只看着太子僵住的身影,正要上前查看。 “站那儿。” 陆一:“???” 谢濯捏着衣袖,停停顿顿,顿顿停停,如此反复几次才将手抽出。 转身就见陆一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孤就生的这般好看?”谢濯扫他一眼,将抄好的佛经扔到他怀里。 陆一忙不迭接住,贫嘴道:“好看,殿下自然是好看的,让属下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谢濯“嗯”了声,“可惜,孤注定是你得不到的。” 陆一脑瓜子嗡嗡响。 殿下,您是不是私下又偷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随后主仆二人离去。 …… 虽已入春,四月的夜风却还带着凉意。 沈桑是被冻醒的。 她正欲张口喊白芷,蓦地一道破风声穿透窗户,带着强劲力道“叮”的一声插|进柱子里 尚未等沈桑反应过来,冰冰凉凉的利刃便抵在颈间。 这下子她是彻底醒了。 而另一边,谢濯看着挡在眼前的黑衣人,神情眸瞬息之间染上冷意,凉声开口:“孤竟是不知,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一路追到京城。” 此时的太子隐去温润如玉的光辉,眼底清冷,压抑着几分危险和冷冽的波光,如同待鞘而出的利剑,令人望而生畏。 “殿下屈尊与他们说这些作甚,倒不如让属下杀个干脆。”说话间,陆一冲进人群,一个反手将人脖子拧断。 黑衣人飞快退后,笑道:“可惜太子殿下手里的东西,可比我们的胆子……不,是比我们的脑袋还有重要,动手!” 谢濯做事,向来会有七分把握控在手中,早在来之前,他便在四周安插好眼线,就怕出现什么脏东西。 此时守在寺内寺外的禁卫军早已蜂拥而入,同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谢濯无心恋战,趁乱离开去了太后那处,“皇祖母可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