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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来,对着这两个曾经对他做过许多不好的事情人,他的表情如此的平静,看不到任何的恨,好像在一开始,这种情绪就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 他对方适和小牙儿道:“虽然你们可能不愿意,但是我还是想要拜托你们,希望在接下来的事情里,你们能出一份力……我并不想逼你们,如果你们真的没办法接受,也可以拒绝我。” 这话太轻飘飘了,哪怕此时,小牙儿听到这样的话,都在心里忍不住嘲笑起来,娄越楼这样软弱的,对待欺凌自己的人还这般软和的人,怎么能在这世上活下去的。 倒是方适问了一句:“什么事?” “一件很小的事情,我希望三白门能够放开对凡人设置的门槛,让普通的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也能在三白门内生活,工作,学习。” 方适闭上了嘴,他没有说什么你在痴心妄想的话,再经受过圭柏柏的毒打,又见过小牙儿的变脸,更是知道了那样的内幕,此时整个人有一种沧桑的平静,他对娄越楼道:“就算我帮你,也不会起任何作用。” “我知道。”娄越楼道:“但我想试一试。” 小牙儿,此时的祁天牙忍不住道:“不就是让门派召几个凡人吗,有多难?” 他对娄越楼道:“我答应你了!我正好身边的几个杂役用得不怎么顺手,换上凡人,其他人又能说什么?” 娄越楼对他道:“……虽然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谢谢你。” 方适觉得祁天牙目光太浅:“根本不是这么简单……” 祁天牙反唇相讥道:“你就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束手束脚,什么都不敢做,最后什么都做不成!不就是要给底层人争取更多的权益吗!我觉得这是好事!我巴不得以后底层人能拥有更多的机会,不用为了一点点向前的机会,付出许多本不应该付出的。” 祁天牙转头道:“娄越楼,你也太小心了!这么点小事,根本就不用大费周章!”他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那些人,站在高处太久了!你应该去推翻他们啊!” “只要你……你不是说了吗?有那么多人都受着委屈,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会拼命的朝你奔过来。” 娄越楼:“如果真到不得已的时候,那也没有办法了。” 他很平静的道:“祁天牙,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祁天牙愣了愣,刚刚还一副恨不得马上要跳起来的模样,这时候又止住了,他甚至觉得此时的娄越楼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怕,但是怎么可能呢?他刚刚连对他这个被捆上手给他出气的人,都还在说请呢! 他在心里不屑的笑起来的时候,发现娄越楼正看着他,那是怎样一双眼啊,深不见底,他从未见过这般幽深可怖的双眼,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死亡。 他有些被吓住了,他表现得还不够配合吗?他才不会像方适那个二傻子在此时还在那里嘴硬,真是个傻子,嘴硬几句有什么好处不成? 但是此刻,他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娄越楼的眼里无所遁形,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软弱呢?这是什么时候兴起的错觉呢? 娄越楼继续道:“你是真的想要推翻压迫在你身上的那座大山,甚至为此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吗?” “什、什么牺牲?”祁天牙有些结巴的道。 方适在旁边嗤笑他的天真:“真到那一步,怎么可能不死人呢?” 祁天牙当然知道,但他觉得真到那时候,他不一定会死…… 圭柏柏拍了拍娄越楼,见他看上去像是不怎么高兴的样子道:“被人压迫致死,还是站起来反抗,在反抗中身死,是两种不一样的死亡。前者毫无尊严,后者死得其所!” 娄越楼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个人总是能敏锐的看到他内心藏着的情绪呢,他其实有些累了,这一天的奔波,受惊,彻底绝望后又被救起,从被圭柏柏带着替他出气到现在他能挺直腰站在这里。 站着的感觉真的很好,他想一直站着,站到最后。 从刚刚起,或者说从圭柏柏在替他出气开始,他就一直在想,怎么能够站到最后,拼命的想,他甚至动过杀了小牙儿和方适的念头,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圭柏柏做得事了,趁别人没发现,连夜离开这里。 但是他很快又把这个念头放下了。 因为,圭柏柏不会愿意。 他知道圭柏柏想怎么做,他会一个一个的找上门,敲开那些人的门,问他们有没有做亏心事,一点一点的去讨回属于自己的,属于别人的,甚至属于这个世界无数受压迫的人的公道。他这是在献祭,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直到自己彻底熄灭为止。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那些人就能躺着什么都不做,就享受着圭柏柏为他们争取的公道呢? 他不接受,他也不愿意圭柏柏走到那一步,所以他要把所有的人都卷进来。 自己的公道,就要靠自己讨回来,没有人能够帮他们,到时候所有受过压迫的人,他们都将会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他们不明白,那他会想办法让他们明白。 而在这之前—— 需要一把火,一把推动这一切的火,才能真正让这些人认清楚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嘴脸,他们才不会再抱有任何的期待。 * 第二日,事务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