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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柏柏说:“那世上有几枚长生果呢?” 娄越楼没有回答。 圭柏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一个人的长生,剩下万万人苦修,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娄越楼只觉得圭柏柏的这句话危险得很,不亚于那火焰里的疯言疯语,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向前,继续逼问:“只要那一个人的幸运,哪管其他人的不幸,只要那长生果是我得了不就行了?” 圭柏柏被娄越楼问得一怔,接着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你就觉得你一定能得?” 娄越楼寸步不让:“你就觉得你得不到?”圭柏柏皱了皱眉:“得到了又如何,其他人都得不到,你独享长生了,衬得旁人苦修个寂寞,修来修去还不如一枚破果子,要谁,谁乐意?” “这样大的落差又会滋生多少恶意?他们放下苦修的优点,用尽一切手段,只为得到一个果子,得不到果子,就得到吃了果子的人,吃他的rou,喝他的血……这哪里是长生果,这是恶魔果。” 四周一片寂静,那火海里一直不停歇的声音此时完全安静下来,衬得四周静默得有些可怕起来。 娄越楼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所以……” 他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所以,是这枚果子的错啰?” 圭柏柏想到上上辈子娄越楼的凄惨境地,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映照,他明明再无辜不过,却因为些许特殊,从而引着其他人的恶意,最后落到那般下场。 “果子能有什么错呢?” 圭柏柏道:“是人心太恶罢了。” 第九章 圭柏柏见娄越楼的表情像是听到什么不能理解的疯话,不由得叹息一声。 想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自己也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他人身上,于是又添了一句:“你就当我随口说得,不用太当一回事。” 他大抵是想要缓和气氛,竟然还开了句玩笑:“你看,别人奢想不来的秘境传承,如今也选中了你,一旦得到传承,可比你那个进了大门派的朋友要厉害多了。” 他说完,一怔。 是啊,上上辈子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娄越楼曾经进过秘境。 真要进了秘境,那肯定已经是踏上了仙途,怎么还会成为三白门一个人人可欺的外门弟子? 上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的像别人说得那样,娄越楼是因为在娄山镇走投无路,又正好又看到曾经的小伙伴在三白门混得不错,于是攀附上去的吗? 可,他见到的娄越楼,完全不像是那些人说得那样,怯懦无能,任人欺凌。 这小子比谁都要骄傲得很,哪怕明知他是修仙者,也没见多么惧怕,被迫跟了他可是委屈得紧!背地里还说了好些令人发笑的话,这样的娄越楼怎么可能一见简清风就放弃自尊,宁愿抛弃自我也要跟随他去三白门? 那么当年发生的事,是不是也有着另外一番面貌? 只是不为外人所知而已。 圭柏柏就觉得眼前好像是蒙上一层迷雾,原本自以为的知情其实全是曲解后的结果,朦胧见到冰山一角,只觉得水深不可测。 他想得太久,想得太深,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一旁的娄越楼,更是差点忘了自己还身处秘境当中,再想起先还信誓旦旦要在秘境当中保护娄越楼的话,不由得有些小小的窘迫。 “咳……”圭柏柏努力想让自己的思绪转到面前应该要面对的事情上——不管怎样得把这秘境的第一关给过了再说。 但是却再也找不到一开始的紧张心情,总是转着转着就忍不住瞟向一旁的娄越楼。 娄越楼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是先前圭柏柏那几句话还有余威,以至于他一时不敢在触人苗头,总担心圭柏柏紧接着说出那句—— 是啊,这修仙修得哪是什么长生,完全修得是人的心魔,把这本就不好的世道更加败坏了。 什么仙,全是魔。 世道的心魔,凡人的心魔。 他听完圭柏柏说完,脑海里面就疯狂的卷起风暴,原本从未有过的一个个拿出去都可以被人骂上一句大逆不道的念头都纷纷乍起。 原来的那些习以为常,世俗三观全都被颠覆,可该死的,娄越楼心里面竟然觉得该死的对! 他早就看不惯了。 他从一开始,一开始就已经看不顺眼,很久了! 只是一直在碰壁,碰到满头满脸的灰,也深知自己这些念头一旦让其他人知晓,定是死都不知道要怎么写,可是此时…… 此时,他忍不住想,这还不是我最先起头的,是这个人,是他! 这人难不成也跟他一样?脑海里放着不容世的念头? 可不应该,他本就是仙人,享受着仙人的红利,怎么可能跟他这个凡人有一样的想法? 娄越楼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挣扎,一边大喊着这定是圭柏柏又一次的伪装,故意引诱着他露出马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总忍不住又想,要是万一呢? 万一…… 真的有人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告诉他,他不是唯一的一个,他不是怪胎。 曾经他以为这个人会是简清风,可是简清风被那个留着胡子的老头捏着胳膊,惊喜的赞好根骨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是了。 也许原来,他们都是过着朝不保夕,有今天没明日的小穷光蛋,除了一身皮rou一无所有,他们曾经一时有过同样的念头,同样的愤世嫉俗,忿忿的看着其他光鲜靓丽的同龄小孩,想着为什么同人不同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