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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觉得自己要化在这一片温柔目光之下,他声音越来越软:“……嗯,我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还记不记得我……” 像是在长辈面前,毫无表留的敞开自己的肚皮,暴露自己的软弱之处。 圭柏柏叹了口气:“……这事很简单,但是……你要明白,毕竟他已经走上那条路,又这么久没找你联系,代表什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少年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刻像是被戳穿了自欺欺人的虚假外表,露出不堪的内里,整个脸霎时就白了,但最终还是结结巴巴的道:“……我、我知道,但我……”几个字差点说出哭腔来。 圭柏柏有些怜惜,问道:“你还记得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在什么门派吗?我可以给他的师门传信,如果他愿意接收的话,一般三天内就会收到回信,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连接收都不愿意接收,那三天后,我的传信就会被打回来。” 少年的脸更加白了,他整个身子都晃了晃,像是被残酷的现实给打击到,过了一会儿才稳定住心神道:“我、我知道……谢谢你,我朋友他……他姓简,名清风,在、在……” 他还没在出个名堂,突然就止住了声音。 圭柏柏脸上的表情仍旧是刚刚的模样,好像还认真的听着他说话的模样,但那刚刚还带着温度的眼却不知什么时候冰冷下来,原本温和的气质荡然无存。 少年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人扼住,就像是看到那些从来不把他们凡人当人的仙人一样,他们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张洁白手帕上的污点…… 冷漠的,高高在上的,还有些微的嫌恶,似乎不解为什么这些肮脏的凡人还不死干净。 “怎么不说了?”圭柏柏带着笑问。 少年脸色煞白。 “呵。”接着他听到圭柏柏轻嘲一声。 倒还真是巧得很。 第五章 以圭柏柏最开始的性子,让他这么大老远的从扶山派那个快乐窝出来,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掺和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但是已经经了两辈子,再不可想象的事情都发生了,所以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没吃过猪rou总还是看过猪跑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都为这情之一事发疯入魔要死要活,好好的修仙,追求长生它不香吗? 要不是圭柏柏自认自己在修仙这一事的天分上头,就算是几个加起来也不够简狗一根手指头,他更想堂堂正正的在简狗发疯的那一刻直接挥剑砍了他的狗头。 最好切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结构跟常人不一样,特么的,说起这个就不痛快,老子招你惹你了。 不过他也知道,虽然他很不甘,但是修仙界一向是胜者为王,不管他杀人的理由有多么可笑,谁叫你们在人家手里就是连一招都跑不掉,菜是原罪。 于是圭柏柏痛定思痛,只能剑走偏锋,试图迂回超车,而娄越楼就是这个迂回。 他上上辈子虽然死得很可笑,但在死前还是知道这个看起来最炮灰的娄越楼才是简清风那个神经病的真爱。 简狗现在已经进了三百门,他天资极高,又有师门相护,下不了手,反倒是在娄山镇的娄越楼是个很好的缺口。 老实说,活了两辈子的圭柏柏第一次搞这种不大光明的谋算,心里面还有些说不出来的膈应,每往前走一步,心里头都在打鼓,无时无刻的不再说—— 要不算了? 他搞这个实在是不行啊,惹不起躲得起,干脆连夜把扶山派搬走吧,只要不在简清风发疯的时候被殃及的附近不就行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个遇事就想逃避的人儿。 所以修仙比不过人家,永远只肯待在舒适圈里的人,修不出个名堂。 其实也可以不是吗? 人总要学会放下,放下仇恨也是一种修炼。 然后就忍不住苦笑,唉,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 上辈子就放下了,还有这辈子? 再说哪里甘心呢?身体里燃烧着火焰,无时无刻不再燃烧着自己。 圭柏柏这一世刚苏醒没多久,功法就出了大问题,原本修行的是扶山派的静心经,才运转一周差点没走火入魔,后来找了师父,师父检查了他的识海,大惊失色,原本圭柏柏的识海是在一座海里的孤岛,岛上有房有田,宛若世外桃源。 但是此时的识海则是一片火海,肆意的烧着所有的一切,包括圭柏柏自己。 师父胡子都要揪断了,手指抵着他的眉心,嘴里不断念叨着: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圭柏柏停了静心经,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功法,他会逐渐把自己燃烧殆尽。 本来师父是怎么也不愿松口让他以这样的状态出山门的,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短短时间白了一半,求了许多友人,都找不到个办法,于是只能放圭柏柏下山,碰碰“运气”。 圭柏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也许是早有预料,他竟然并没有多么难过,甚至在离了山门后,精神一日比一日好,也许是已经知道自己没了选择,所以干脆豁出去了吧。 不就是死吗? 相比较死亡,反倒是活着的每一日格外的煎熬难忍。 —— 娄越楼以为自己会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