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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则柔沉吟一会儿,笑了笑,“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了。”又说:“晚上我下厨做定胜糕和豆沙酥,你再让厨房准备一下玫瑰糖。” 豆绿简直肃然起敬,听完这种消息居然还能想着吃。 红色豆沙馅儿,血呼啦茬的rou…… 咦呀! 谁都以为此事翻过去了,没想到这只是另一场纷乱的开端。 第113章 验证(一) 崇丰元年十月廿九,微阴,诸事皆宜,百无禁忌,逸王陈兵淮水,诛jian佞立正统,匡扶大道。 二皇子才是正统,南贵妃被jian人迷乱心智口不择言,宰相乐成和安止伪造圣旨混淆龙脉,蛊惑皇帝,私自屯兵。 从头到尾只说乐家,不管其他。 寒烟生碧水,秦淮秾艳风情被瑟瑟西风涤荡一干二净,逸王临风站在船头,白衣纷飞胜雪,眼前笼着雾波,身后黑鸦鸦铁甲坚船一字排开。 三个月前石泉便劝他动兵,“定国公出海,漠北军不敢轻举妄动,江南乐家兵力和福建水师远赴落桑,正是您统一大宁难寻的好时机。” 逸王当时是不愿出兵的,内忧外患,先要解决落桑之患再论其他,如果此时他趁江南空虚兴兵戈,在落桑的兵卒立刻会陷入两难境地,无异于背刺一刀。 石泉苦苦相劝,“王爷,千古机遇如电光石火倏忽即逝,错过之后空扼腕亦无可挽回,当初党夏入关您已经错过了一次时机,如果舍去这次,不知何时才会再有机会统一大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史书改笔亦非难事,日后天下安定,只会记得您拨乱反正力挽狂澜。” 逸王当然知道好机会,也当然心动,但他仍是拒绝了。 直到滇地民乱。 滇地实际情形比江南百姓所知要惨烈得多,也残忍得多。 上万矿工□□又被暴力镇压,目之所及尽是断躯残肢,一连半个月,从矿区流出来的水是黑红色。 矿主为了避免瘟疫,将尸体全都抛进废弃矿坑,也不仅是尸体,只要没有睁着眼睛的全被土石轰隆隆掩埋。 大山隔绝,秃鹫挥动翅膀高高盘旋,如果不嫌血泥污浊把耳朵贴在地上,似乎能听见微弱的哭喊,晚间杜鹃啼鸣与绝望的□□交杂,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石泉再次沙哑着喉咙谏言,“江南百姓倍受商人和世家摧残,苦商业已久,亟待王爷拯救于水火。若王爷亦为虚名袖手,则江南危矣,天下危矣。” 逸王此时望着浩渺烟波,摇头失笑——什么救江南黎庶,不过是好听托词而已。 “王爷何忧思之深也?”咳喘声近,一个头戴幕篱的黑衣人从船舱里转出来,他步伐虚浮,声音沙哑,似乎扛不住瑟瑟江风,将身上披风拢得更紧了一些。 任谁也猜不出这样一个看似命不久矣的糟老头子是逸王近年来最依仗的智囊,江北无论官职高低身份贵贱,见到他都要尊一声石先生。 逸王见他过来,倚栏笑道:“石先生料事如神,到了这里,江南诸家果然仍龟缩不出,看来是要推出乐家作牺牲了。” “以利相聚者,必以利散,各家既因财富商业拥戴乐则柔,现在衡量利弊,自然不会引火上身,且乐则柔本就引起民怨沸腾,正好送给他们现成的理由袖手旁观,顶多声讨一番罢了。 说不准还要落井下石,毕竟乐则柔和乐家占了江南商业三分天下,她倒下,太多人能获利了。” 石泉张开双臂虚虚划拉一下,整个青檐粉墙的江宁城都被他划住,几朝的金粉富贵风流入怀,喟然叹道:“温柔乡,英雄冢,乐则柔在这里说一不二了太多年,江宁安逸消磨了警戒心,倘若放在几年前她绝不会陈拙远去落桑。” 如果陈拙稳居漠北,向逸王施压,天下三分的格局还能延续不知多久…… 可惜了。 她一步错,给逸王凑齐了天时地利人和。 逸王在淮水北岸给出最后期限,放话等待三天,要废了小皇帝,要乐成和安止以死谢罪。 乐则柔还是很佩服江北上下的执行力的,或许因为他们极善夜行军,不声不响就迅速集结了五万士兵,如果不是怕惊动江南,恐怕能召集更多。 当然,逸王的五万精兵铁甲,对付江宁禁军草包是绰绰有余了。 乐成急得团团转,乐家四房已经连夜卷包袱去四夫人娘家了,一日之间,熙熙攘攘乐家巷以极快的速度冷清下来,留下的人也都人心惶惶,没头苍蝇一样打听着出路。 “七姑,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你给三伯父一个准话,伯父年纪大了,受不了日夜悬心。” 乐则柔寻常地说:“没事,您不用愁。” 乐成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手里还有兵?” 乐则柔噗嗤笑了,“湖州一共能有多少人,我总不能拎出一个就当兵,我的人全都交给陈拙了。” 乐成眉心紧紧皱出一个川字,实在不懂了,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这次与以前危机不同,乐则柔内忧外患,不仅是逸王大军直逼淮水,她因滇地民乱在江宁声誉极差。偏偏此时她将人都给陈拙带到福建了,兵力空虚,南家的福建水师一半兵力远赴落桑,即使想帮她也远在福建解不了近渴。 她为什么还能气定神闲?没有兵,难不成要和逸王以理服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