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情深缘浅（三）圣意难改 下

    “那个灵曦宫的小宫女与靖承君有婚约这件事，原来你也是知情的？”

    卫王似乎是会错了三殿下的意思，以为他早已知道了铃兰与夏卿云之间的关系。

    “万寿节宴那日，寡人还想着，你原本一向不理会后宫这些琐碎之事，当时为何却对珋轲洛王子求赐宫女一事诸多阻挠。”说话间，卫王轻轻一捋胡须，嘴角微微一扬，“不过，也是阴差阳错，亏得你那时没将事情原委与寡人言明，才闹出这么一番乌龙。没想如此一来，竟以这小小的宫女不费吹灰之力便换回了夏国边陲两座重镇以及金银无数。想那靖承君与呼延珋轲洛两小儿鹬蚌相争，终究还是让寡人得了利，简直有如天助。就是现在想起，都还觉身心舒畅、神清气爽，百病全消啊！”卫王大笑，“依寡人看来，那小宫女简直就是我卫国的福星啊！”

    僵立在一旁的卫胤宸，将这卫王这一番话听在耳中，一时之间，只觉心乱成麻、懵然无措。

    卫王少见的纵声大笑了起来，而这般笑声则犹如当头棒喝一般，令卫胤宸的头脑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暗自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在心中细细拼凑在了一起，这才幡然醒悟。

    他早就该知道，若是没有一个可堵悠悠众口的名正言顺的因由，卫王口谕是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更改的。而当时，他只因心中太希望着铃兰能够顺利脱困，一听到她带来的好消息，便已无心再去深究其他。可是他万万却没有料想到，铃兰竟会将她与夏卿云的关系彻彻底底的隐瞒了他。

    此时，卫胤宸心中疑惑万千。只是，他已不知该向谁去要这个答案。他轻轻张了张嘴，后又紧紧合了上。

    垂首怔望着桌上那道圣旨，卫胤宸寂然半晌。

    “这......这是靖承君的意思......还是......”

    虽然，他尽量想要让自己保持心境平和，但那略带嘶哑而又微微颤抖着的声音已将他心中的焦灼与怅惘暴露无遗。

    毕竟血脉相连，卫胤宸这般一反常态，卫王并不难察觉。

    卫王凝眸细顾，沉吟半晌之后，开口质问道：“究竟是谁的意思，对你而言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这件事，对儿臣而言......非常重要。”

    卫王稍感意外的微微一扬眉峰，“好，那我就告诉你。这不是靖承君的意思，而是王后的提议。不过，这一次，寡人也认为王后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这也是寡人的意思。”

    卫胤宸方打算要说些什么，紧接着，卫王却开口继续说道：“历经数年南征北伐，直到近年，中原一带才渐成我卫家天下。若可与比肩者，唯有南部夏国。而这，也正是寡人一直暗中阻止夏国复兴的原因。

    只要夏国一直需要我们的帮助，那两国之间的盟友关系便仍可得以继续维持，也只有这样，才不会因为夏国不断的昌荣壮大，而渐渐脱离寡人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若不是先前，寡人见夏启勋那狡猾的老贼心生异心，又怎会纵夏卿云那虎崽归山而去，暗中支持他与那老jian巨猾的苍狼相争。

    至于婚约，既然确是早有其事，到不如送他个顺水人情。册封那小宫女为郡主，再已和亲之名送嫁夏国，不但可以此名由稳固两国邦交，还可借此机会在夏卿云身边扶植咱们的势力，那寡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卫王的这番话，卫胤宸又怎会不明白。他何尝不知，卫王一直都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夏卿云的。一开始，不过是为了借着夏卿云夏国世子、先代夏王正统血脉之名，欲名正言顺的除去对卫王心存异心的当朝摄政王夏启勋。而现在，卫王又动着心思，想要以联姻来制衡初登大宝的夏卿云。

    可他并不关心他的父王今天想要铲除谁、明天又想要制约谁。他此刻唯一在乎的，不过只有一个铃兰而已。

    “对于此事......靖承君究竟是何主意？那个......宫女又可是情愿的？”

    卫王轻大笑道：“这等喜上加喜、锦上添花之事，靖承君还能作如何主意？自是已做好完全之备，擎等着拜谢隆恩了。”

    卫胤宸闻言，不禁眉心紧蹙，“可是！......儿臣听说那宫女如今正被关押在昭阳宫，那如此说来，她心中该是不愿意的，对么。”

    当中利害，卫王皆已对其明示，可见卫胤宸不但不以大局为重，反倒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纠结这些细微末节之事，这令卫王不禁怒上心头。卫王心中压着怒火，但明显可见其神色忽地一沉，龙颜变色。

    卫王微眯双眼，“你为何如此关心那个宫女？”

    卫胤宸虽早已准备据实以禀，但如今忽被问及，一时之间，也稍显踌躇，并非不想言明，只是不知他二人的关系究竟该从何处说起，才最有可能让卫王接受。

    犹豫半晌，卫胤宸只觉现下或许不易过多纠结细节，只先明确表其心意才是最好。

    “恕儿臣断不能容那女子嫁与他人，她乃是儿臣一心所倾慕之人，且儿臣已有将她那为侧妃的打算，此时还请父王三思，望父王明鉴。”

    卫王似乎早已看出了些许端倪，心中也早就做好了打算，因此，卫胤宸话音才落，卫王胸中怒气便腾然而起，重重一拍桌案。

    “断然不可！那小小宫女，身份卑微低贱，怎可配予王子为妃！”

    “父王！儿臣不知这究竟有何不可？父王将其赐予呼延珋轲洛就可，册为郡主、送往夏国和亲亦可，为何儿臣钟情于她，欲纳其为侧妃就是断然不可的？”

    “放肆！”

    初次闻得卫胤宸如此激言顶撞，卫王顿时龙颜震怒，气上心头，不禁引得厥心痛症发作，疼得直用手紧紧捂住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