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见臣妻多妩媚 第12节
“……哦,对了,待会儿记得找间干净的厢房,然后领小柔过去休息,以后她就住在府上了。” 李游刚迈了一步,才又突然想起道,他给管家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人。 那管家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那正在下马车的女孩儿,不由眉头一皱。 这还是少主人第一次从外面带女人回来,他直觉这肯定不会是一件好的事情,少不得要引起是非。 然而他仅仅只是一个下人,不管好坏,主人的事情他是没有资格置喙的,所以即便心里隐隐有些沉重担忧,他也还是没再多言什么,在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后,只是又朝少主人颔首道,“是,老奴明白了,少爷既然回来了,是否需要老奴告知少夫人一声?也好叫夫人她带人来伺候您沐浴。” 李游素来有些洁癖,为人矜贵惯了,一直也都是唐柔安排照顾他的起居,他怕府中其下人笨手笨脚的,无法令他满意,伺候到他的心里去。 “……算了,这么晚了,她应该也睡下了,叫几个还没睡的小厮来伺候我沐浴就好,不必再惊动到府上其他人。” 李游想了想,只是又道,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提到唐柔,脸色却并不怎么好,他身边的玉楼,不禁也又看了他一眼。 敏感如她,当听到他已经有夫人时,心中也还是有一丝心痛与失落的。 “是……” “走吧。” 他只是最后淡淡落下一句话,便率先踏入府中了 ,其他人闻声也紧随其后。 卧房内,唐柔还没有休息,昏暗的灯光照映在她惨淡的面色上,看着不禁有些憔悴。 自从今早李游走后,她就一直心绪不宁,入夜了更是睡不着,只是一直在等他回来。 然而都这时辰了,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她等得不禁有些心凉。 看来今晚他应该是不会回家了。 她只是又满怀失落地想道,先前派了侍女小桃去府门处等消息,然而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回来。 “……夫人,我回来了。” 正当她出神之际,缓缓传来了脚步声,紧跟着便响起了不甚开心的女声。 唐柔闻声不禁很快回过神来,她转头一看,只见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小桃回来了,不禁大喜过望,又急急去到她的跟前询问。 “怎么样?小桃,是不是表哥他回来了?!” 见主子那么高兴,小桃也不忍心去骗她,再叫她失望,于是也只好实话实说,苦着脸点了点头。 “嗯,是呢,少爷他回来了,而且陈管家已经派人伺候他沐浴了。” “既然回来了,怎么不直接过来休息?明明平时他沐浴,都是我着手准备的。” 唐柔只是又蹙眉担心道,家里的其他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他,今天在外奔波一整天了,他肯定也很累了吧? 而沐浴是最能解乏的,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亲自去看看。 “据说是在外面喝了不少酒,少爷他也不想打扰到夫人休息,就自个儿将就了。” 见夫人那么关心他,小桃不禁又撅嘴道,面上隐隐有些生气,只是嗓音生硬道。 真是一颗真心喂了狗,想到李游那么没良心,做下的负心薄幸事,她真替自己主子感到不值。 “他喝酒了?!没有喝醉吧?……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听到小桃说李游饮了不少酒,唐柔心底不禁更有些不放心他了,只是又急忙欲走。 “若是他还醉着,我还得去小厨房给他准备醒酒汤才行。” 她又思索道,然而还未踏出房门,却又被小桃匆忙拦住。 “夫人!您放心好了,少爷他也没有醉得厉害,甚至都能清醒到将人带回来呢!” 小桃只是又用力将她拦下,有些生气道。 “什么?” 唐柔闻声不禁面上一愣,只是看着她,又呐呐道,“你说什么?将人带回来?” 他将谁带回来了? “……夫人,小桃劝您还是别过去看少爷了,眼不见为净,省得不小心碰到那女人,再生一肚子闷气。” 见主子目光直直地不说话,她不禁又没什么好气地直言道,“是少爷今晚带回来一女人,应该是他喝酒时好上的,据陈管家说,就安排在离少爷书房不远处的厢房内,以后大概就要长住下了。” 唐柔闻言不禁感到眼前泛白,脑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一不留神,险些没有站稳,差点栽到了地上,幸亏身边的小桃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她。 “夫人!” 唐柔看着不禁有些失魂落魄,她没有说话,眼中的泪却是不受控制地簌簌滚落下来。 “呜呜……” 她扑到榻上,只是又痛哭起来,不知为何,心里的悲伤肆意蔓延,再也压制不住,明明她是一个能够忍受寂寞的人,明明她忍耐了那么久,多少痛苦都熬过来了,她一直都忍着不哭,不断地开解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自己要坚强,不能成为阿兄的累赘,可是今天她却似是要将一生的眼泪都流干。 她从来都没有今天这般脆弱过,伴随着她的泪水,像是积攒的所有悲伤通通爆发出来。 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夫妻,恨也好,怨也罢,这还是李游头一次领别的女人回家,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抛弃了一样,比起他的背叛,她更害怕失去这份感情,失去这个家。 她的丈夫,移情别恋了别的女人,对她心存怨恨,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失败,更令人绝望的呢? 她苦苦经营维持,努力想要融入的家庭,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往越来越坏的结果进行,而她却不知如何是好。 她还能做什么?如何去挽救这段破裂的婚姻呢? “夫人,您不要太伤心了!少爷只是带那个女人回来,又没有给她名分,说到底她也不过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贱女人罢了,一辈没名没分,只能做丫鬟,位置再高也不过就爬到侍妾,并不能取代您的地位啊?” 小桃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不禁又目光怜惜地安慰她道,“您与少爷是表兄妹,更是亲上加亲的夫妻,只要努力生出个儿子,就没有人能够拆散你们,您不用太担心,外面的野花野草狐媚子,说白了也不过就是男人消遣的玩物,是成不了气候的,即便今天进来了,哪天也照样还是能再撵出去的!” 唐柔只是伤心地啜泣,她没有说话。 生出儿子……可老天就是叫她和李游生不出孩子来!再这样下去,她想被扫地出门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明明表哥已经厌弃她了。 想到这点,她的心不禁又隐隐作痛,这么多年的感情,婚姻,到头来却是感觉一场空,她到底又得到了什么?除了伤痛,快乐明明屈指可数,她的付出,非但没有被珍惜,反倒被人弃之如敝履。 是她作茧自缚,又陷得太深,到底还是错付了,这些年好似一场梦,她算是为谁而活?为自己,还是为了李游,为了阿兄? 这些年忍气吞声,只因为她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她的责任,喜欢的人,还有梦想的幸福,但她的存在,似乎除了拖累外,对谁也没有意义。 她活着,只是在验证失败而已,除了时刻提醒自己就是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外,再无旁的幸福。 面对父母阿兄,她感到羞愧,面对婆婆李游,她还是觉得羞愧,而她最不能接受的,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原因,仅仅就只是因为她不能生孩子,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同时也失去了尊严,以及最起码的底气。 她还需要再继续坚持下去吗?她的自尊心,她的底线,还有身为唐家女儿的责任……可是明明她已经遍体鳞伤,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再这么痛苦下去,感觉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这晚李游依然没有回来她这儿,听说他沐浴后便又直接去了官署,那时天还未亮,而她却是也一夜未眠,兀自出神了一宿。 她想了很多,直到外面的天渐渐放明,太阳升起来了,她也无心洗漱,而每日到了这时辰,她该去婆婆那边敬茶请安了,可是今日她却是提不起精神,更没有心情去扮演那孝顺的儿媳。 她不想去,这么多年她就像是戴着假面具,她装够了,也忍受够了,她不想再去面对婆婆的冷眼,还要逆来顺受,以德报怨,假装自己微笑,掩饰自己的难过,只为成为众人眼中贤惠孝顺的大度儿媳。 他们明明知道她心里的委屈,只是习以为常,并觉得她的付出理所应当,并不会心疼她,可怜她,设身处地体谅她,为她着想。 谁叫自己生不出孩子呢? 他们当然是这么想的。 既然这样,她也厌倦了。 她还怕什么呢?事实已然如此,再差再绝望,哪怕最坏的结果,她都已经设想过了。 可偏偏事不遂人愿,生平第一次无声地反抗,她想清净,却是又被人找上门来。 以往都是她热脸贴冷屁股,而这次却劳驾婆婆主动派人来‘请’她,然而却是为了昨夜那个刚入府的女人。 “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她那儿一趟,小柔姑娘她也在呢,夫人很喜欢她,对姑娘她一见如故,于是想要你们两个见一见。” 还未到午时,便见李母的贴身侍女过来传话,她微扬着下巴,即便面对她这个少夫人,也是一脸的傲慢,“夫人说少夫人也算是这家里的半个女主人,还是尽早见见得好,毕竟小柔她以后也算是你的姐妹了。” 她意有所指,只是又阴阳怪气道。 仆肖主,她也像极了婆婆的嘴脸,连那副瞧不起人的傲慢神态都是一模一样。 唐柔不禁回想起了往昔婆婆的模样,她苍白憔悴的面容上,又勾唇冷笑一声。 第16章 纳妾 “我明白了。” …… “我明白了。” 她只是又起身,目光凛然道,“刚好我也打算去见见她呢,既然母亲特地派你来叫我,那这便走吧。” 说罢她也不等那侍女回答,便越过她直接往外面走去,连片刻的眼神都未曾在她的面上停留。 素来温婉柔顺的她,还是第一次旁人面前表现出这种锋芒毕露的强势,即便她的教养已使这凛然足够收敛,也还是叫那侍女有些吃惊。 她直愣的目光不禁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直到踏出门外渐行渐远,才又回过了神色。 她看着远处那不卑不亢的端庄身影,面上不禁流露出一抹刻薄的不满。 装什么装?叫你声少夫人,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不过就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罢了,都快开败的花,还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那侍女看着她的背影,不禁又在心里暗暗骂道,她不屑地撇了撇嘴,这才有些不情愿地迈步跟了上去。 等到了李母所在的厅堂,只见她与那个女孩儿正挨坐着说笑,身边除了几个站着伺候的侍女外,便再无旁人,李父也并不在,这个时辰,显然应是与李游一样,入了宫正在上朝。 她只是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匆匆在那女孩儿的脸上扫过,才又不紧不慢地向李母低身行礼道,“儿媳拜见母亲。” 她的教养,使她心里即便再有怨气,也还是不失对长辈的礼仪与尊敬。 “阿柔来了?呵呵,恰好这孩子也叫小柔呢,岂不是很有缘分?” 李母闻声后,又握着那女孩儿的手,笑眼盈盈地回眸看向她道,“你看看小柔她的眉眼,是不是也生得与你神似?难怪我与这孩子一见面,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子献的眼光也还是老样子呢,连喜欢的女孩子都是肖像阿柔你的。” 唐柔只是又目光冷冷地看着那叫小柔的女子,玉楼触及她不善的眼神,心中不禁又生出了几分忐忑。 许是因为心虚,她又讨好般地向她微微一笑,看着柔弱而甜美,然而唐柔的脸色却是不为所动,依旧显得冷冰冰的。 她只是静静听着唐母的话,并未作声,淡漠的眼神从她身上移开。 她傲然坦荡的样子,更像是对她的一种羞辱藐视,玉楼的手指不禁又紧紧抓住了自己衣裙,原本就很紧张的心中,又涌上了一股自卑,以及不甘。 她出身低贱卑微,如此登堂入室,本就是天大的恩赐,即便她也能感觉到,自己与这个家是有多么得不相配,尤其是在唐柔这样的大家闺秀面前,更是有些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