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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思君双手紧紧捏在一起,长长的指甲甚至刺破了掌心。 “傅公子……”她在轿子中突然开口。 “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傅君期的声音平静无波。 “子青他真的没有问题吗?” 一贯寡淡的仿佛没有人气的他突然反口问:“那你是希望他有问题,还是没有问题?” 嬴思君摸了摸额前的华胜,无奈道:“傅君子这是在说什么呀,他现在可是要成为我的夫君。” 傅君期沉默片刻,盯着地面红色的炮仗纸屑,淡淡道:“公主殿下放心,他不是已然将兵符、印信都给你了吗?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将是清河公主的驸马……你所求他都做到了……” 他虽然没有说,她却分明可以感觉到他未说之语。 嬴思君勾了勾唇角,手指抚上大红缎面金丝银绣的嫁衣。 “真是可惜了……” 话音刚落,就听前面吹奏喜乐一阵荒腔走板,有人在大喊,有人在大叫,匆匆忙忙地马蹄声渐近。 嬴思君理了理裙装,这才一脸张皇地掀开了轿帘,一道白色的身影却先她一步冲上前拦住了平无涯的马。 平无涯朝着他微一点头,直接翻身下马,跪在了嬴思君的喜轿前。 天上乌云袭来,遮蔽了明日,阴影投注在她的凤冠霞帔上,东珠圆润,金冠璀璨,层层叠叠的南湘金丝绣,她这身喜服值河间王一郡一年的赋税。 她穿着他为她精心准备的喜服,迎来的是他的死亡。 “公主,殿下已……已经薨了!”他的头磕在地上,声音带着泣音。 风变大了,她颤抖地伸出手,两指夹下一张红色的纸片,紧紧地窝在手掌心,就像是握着一抹心头血。 “公主!”平无涯哭号着磕头。 周边人群的嘈杂声,风吹喜轿四角的银香囊声,他的磕头声都渐渐远去了。 她抬起头,看着辽远昏暗的空中,一声鹰鸣,一只雪白的雄鹰从天上划过。 深吸一口气,白皙的手指缓缓摊开,风卷着她手中的红纸飞走,飞向辽远的天际。 她张开双臂,迅速地夺过平无涯骑的马。 “驾!” 红衣卷尘而去。 转眼喜事成白事,洞房花烛夜成了招魂守夜。 夜风拂起白色的帐幔,打破一世的寂静。 嬴思君坐在他的棺木旁,一脸闲适地喝着一壶酒,手指划过他的棺椁,痴痴地笑着。 “你看,死了多好啊,此时的你才是我最爱的,也最让我放心了。” 笑着笑着,便满足地怕打着棺椁壁,就像是跟他聊天一般,低声絮叨:“最后还是你输了,不过这也怨不得你,谁让你的能力就仅限于此了,我呀,可跟你不同,放心,我会连你的那份一齐拿过来的,这样会不会死得瞑目一些呢?” “你难道就不为他感到心痛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突然响在空旷的大殿内。 嬴思君抿了一口酒,笑嘻嘻道:“你跟他的关系可真的好啊,居然来指责我?不如你嫁给他得了。” 傅君期表情冰冷,“慎言,死人已逝,公主就不要再来败坏他的名誉了。” 她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捂着自己的额头,难受道:“唉,都怨我,喝的有点多,连话也不会说了,傅公子不要在意……” 说罢,她便形象全无地歪倒在一旁,额头顶着棺椁,响亮地打了一个酒嗝。 傅君期如临大敌地盯着她。 嬴思君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 “公主在笑什么?” “我笑啊……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我什么?” 傅君期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嬴思君扭头,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好笑道:“你真是太紧张了,何必呢?我又不会吃人。” 他的喉结一抖,僵硬着脸,干巴巴道:“谁说公主不会吃人?殿下现在不正是在啃吃着子青的血rou?” “可是……这可是他愿意的啊!”她温柔地抱住他的棺木,目光深情,“难道不好吗?生前得不到的,死后却可以得到;生前无力打破的,却可以借由着死亡全都打乱。” “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嬴思君笑吟吟地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摇晃了几下,“不是我的计划,一切不过刚刚好,我只不过接了势而已。” “天下竟然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他的言辞陡然激烈起来。 她却仿佛发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傅君期顿觉危险地后退一步,嬴思君扶着棺木站了起来,婷婷袅袅地朝他走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一面倒退着,一面色厉内荏道。 “难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她笑嘻嘻地眨眨眼睛,在这灵堂之中却格外显得诡异。 “你不知道他将我托付给你的原因吗?” “子青他……” 嬴思君指着他的心,慢悠悠道:“他可全都看出来了。” ☆、侮辱 傅君期又往后退了,直到抵在门上。 嬴思君轻松地笑了笑,随手抽了几张纸钱洒在棺材前的火盆里,火舌攀沿而上,灰屑四处飞舞。 傅君期死死地盯着那明红的火焰,不敢去看她的脸。 她拍了拍手,“你何必如此防备与我?即便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难为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