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丧(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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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什么事?” 长孙玩家略显不耐烦,他刚刚被长孙媳妇叫出来,借口‘肚子不舒服’。 npc一边说着‘两口子感情真好’,一边用着细细的纸人眼看他们。如果有数据提示,他这会儿在npc那的好感度,绝对又掉五个点。 “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添油的威胁性。”长孙媳妇盯着他。 “那又如何?”长孙双手环胸,后退一步。 长孙媳妇一看他这个抗拒和防备的动作,笑了:“我已经暴露了,鬼要杀人,我是优先级,对你没有威胁。或者,不够威胁。但是那个人就不一样了。” 长孙不说话了。 长孙媳妇知道他已经心动,再接再厉:“若是打个比方,我是三,你是四,他就是五,身边还有个一。我们若是单打独斗,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成为最后赢家。但是,三加上四,却能赢过五加上一。” “那你准备怎么做?”长孙玩家似笑非笑,一双眼眯着。 长孙媳妇的眼睛紧紧盯着长孙,她试图用这种方式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今晚,趁其不备,杀了他。 “npc数量不多,两个人也能完成检查工作,他的作用不大。” 她的语速很快,声音却很低,让人想起冬天窗户缝里吹来的冷风。 树上知了喊了一声,夜风吹过树丛,悉悉簌簌,之后世界再一次安静。 感觉上是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一分钟,长孙开口:“我不相信你。” “可是我们必须合作,不合作,只有失败一途。”长孙媳妇的声音低低的,“你想要鬼卡,是吧?我可以放弃。”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长孙不相信长孙媳妇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舍己为人,他们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 这世界上或许有圣人,但一定不存在于他们的世界。 长孙媳妇笑起来:“我要那个人身上的道具。” 能让一个人放弃一张千年鬼卡的道具,会是……长孙想到了什么,面上还是不动神色:“是什么?” “一件没有千年鬼卡牌有用,但对我有些特别意义的道具。”长孙媳妇盯着他,“合作吗?” “好,”长孙笑起来,“合作。” 长孙媳妇看看他,直到两人的手短暂相握。 “我们各取所需。”长孙说。 长孙媳妇心下一松,只要能合作,这一次副本也就不算白来:“合作愉快。” 达成合作,长孙媳妇手抚着自己的肚子,转身往回走。 只是她才走了两步,一个重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她头上。她头顶闷痛,接着便是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软倒在地,发出闷闷的响声。 长孙站在背后,双手高举着一块石头,不像是人,倒像是沾血的鬣狗灰狼,杀意在他眼中缓缓流动。 “千年鬼卡,我要,道具,我也要。” 一下又一下,他高举石头再狠狠砸下,直到地上的女人再也没有呼吸。 沾了血了石头被丢到墙角,大着肚子的女人被拖到柴房,那具焦黑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但是地上还有些烧过的痕迹,长孙左右看了一眼,把人丢进去。 他在她身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张玩家卡牌和一枚像戒指的东西。这个戒指就是她携带的可以隔音的道具。 “是她?”一看到这个标志性道具,长孙玩家脸一白,他认出了这东西的原主人。 不过随后他就冷静下来:“年天喜早不要她了,应该没关系。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是我?这东西可抵这次所有损失。” 长孙收起戒指,丢掉卡牌,关上门:“有了这个,我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呵……谢谢你的慷慨。” 长孙用脚蹭掉了地上拖曳过的痕迹,然后他到水桶边洗了手,便离开这里。 大约五分钟后,任逸飞弓着身从芭蕉树后面出来,手里还握着铲子。 这就是玩家的世界吗? 任逸飞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这种感觉。 某个神秘又充满危险的世界,对他揭开了一角。那个世界的人,虽有玩家之名,却绝非他同类,更非善类。 今夜子时,怎么避过? 腕上红绳亮起红光,一个声音仿佛响起在耳边:“解开封印,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任逸飞看着它冷笑:“用不着你。” 红绳又亮一下,还是熄灭了光。 柴房的门半掩着,任逸飞小心靠近,用铁铲推门,开出一道门缝,他看到了长孙媳妇正在消失的身体。 她看起来很平静,闭着眼像睡美人,或许临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毕竟长孙媳妇还算谨慎,她选择了双赢模式,一般人都无法拒绝。 任逸飞不去评价长孙的做法是对是错,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只是更加忌惮。 这群玩家说,第三天晚上要把第九人找出来,他就是第九人。 长孙媳妇消失了,卡牌信息却没有变动,不知是因为时间不到,还是因为是玩家杀死的? 她消失的地方留下一张卡牌,任逸飞走过去,捡起来。 和他手里的卡牌一模一样,只是正面是空白的。 他将这张卡牌藏到芭蕉树后面,然后继续挖东西。 越是时间紧迫,越是不能惊慌,越慌,越容易出错。他必须获得更多信息,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真相。 拔出月季,抖抖土放在一边,他捏住里面东西的一个角,拔/出来。 是一个布包裹,抖一抖,抖下几只小虫子。打开上面的死结,暴露在月光下的是暴力撕坏的灰黑色女式短褂和别的一些完整衣物。 “嗯?” 这是死者的衣服吗?为什么上衣被撕开了?为什么还要埋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飞出来。 任逸飞尝试捋一捋前后关系:首先,是家里来了贼,贼翻/墙,春枝婆婆大骂,之后不久,春枝婆婆被勒死,伪装成吊死…… 一个个碎片集中在一起,引导着任逸飞朝着一个他从未想过的方向移动,他的脸因为过分的震惊失去了表情。 “荒谬……”他低喃着,“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事?” 任逸飞再一次检查手里衣物,他拍过这个时代的戏,知道完整衣服是几件。 全部看完之后,任逸飞呆在那里。 少了肚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小衣’,一种贴身的私密衣物。 就因为这件小衣? 他只觉得荒唐。 “哑——哑——”猫头鹰发出刺耳的叫声。 沉默的月光下,任逸飞将东西放回去,扶正月季花,填上土。 他去洗了手,然后回到守夜人的队伍里,还笑着和人打招呼。 牌桌上依旧热闹,灵堂依旧灯火通明。 这一夜他们还是没有迎来黎明,第三夜安静来了。 亥时一过,气氛陡然紧张。 任逸飞在牌桌前,但心并不在上面,他想着如何应对玩家的检查。 其实玩家之间的关系也很微妙,联盟关系岌岌可危。 长孙媳妇和长孙出门一趟就不见了,添油等人不是傻子,自然对长孙心生忌惮。 而长孙手握两个强力辅助道具,自觉十拿九稳,因此也很不在意。 去掉和尚和打扫两个不中用的,剩下能用的就是长孙、添油和小美三人。 小美的职务可以移动,因此负责替两人传话。 “你的官司我不感兴趣,但是子时行动,是否作数?”这是添油问的。 “告诉他,待找出第九人,我们公平竞争。”长孙让小美带话。 借故到灵堂拿花生的任逸飞:…… 他出了灵堂,一屁股坐凳子上,伸手把干花生倒入碟子:“明天是不是就得上山了?” 若是按着正常的程序,守灵三日,亲友差不多到齐,就能送死者走了,守夜人也能各自回去。玩家们的子时计划或受干扰。 然而,和任逸飞一起剥花生的人摇摇头:“先生说这次情况特殊,得守七天。小美,这边来壶水。” 行吧。 还有半个小时,若是能先下手…… 任逸飞搓掉花生上的红皮,吹一口气,丢进嘴里咔擦咔擦嘎嘣脆。 “水来了。” 来的是那个头顶‘跑腿’二字的小美。 这姑娘方才还两眼冒光跃跃欲试,准备在子时大展手脚。她倒是快速适应了‘游戏’这件事,所有新人里她活得最好。 任逸飞强迫自己不去管时间流逝,他把之前的信息拿出来一个个分析。 ‘鬼卡’,一个卡牌上没有的信息,却是引发玩家冲突的关键。 通过他们对话可以知道,这个游戏里有一张鬼卡,几个老玩家或是因为这个进入新手局。 老玩家们可能不是持续不断,一个接着一个游戏,他们有特定停留的区域,甚至那个区域已经发展成社区,有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而另一边,他已经猜到了春枝婆婆的死因,虽然很不可思议,几乎不应该发生。 那么,玩家里的谁是春枝婆婆呢? 任逸飞一边吃花生一边看灵堂里头。 长孙媳妇死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张卡牌。 长孙玩家杀了人洗了手,却还是冷静地在烧纸。这人绝不是第一次杀人,心态特别稳。 添油总是及时给长明灯加油,他很少关注别人,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很低调。 小美,刚刚去了另一边拿杂物。 打扫因为阿松的死心情郁郁,抱着扫帚坐在那里发呆。 和尚在角落,背对着他们所有人,只有顶上的‘和尚’金字悬在上空。 任逸飞还是想着‘阿松’,怎么想都转不过弯,死的怎么会是他?所有一切异常都指向他,却偏偏死了。 他觉得有个东西卡在他脑子里,只要拿掉那个东西,真相呼之欲出。 “你看什么呢?”边上的人撞他。 “看和尚。” “和尚?”这人纳了闷,“和尚有什么好看的?” “眼熟,像是认识的。” “穿一样的衣服,理一样的脑袋,背影你能看得出谁是谁?”说的人拧碎一颗花生。 任逸飞微微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什么?”说话的人不明所以。 任逸飞咬着花生粒,眼中泛着红血丝:阿松死后,和尚露过脸吗? 没有。 没错,没有。 阿松死之后,再没有人看过和尚的正脸,他们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那就是和尚。 任逸飞抬起头,脸上出现了一抹浅笑:因为就在眼皮子底下,于是所有人都忽略了。 乱麻里的线头,他拽住了。 拿出一把花生,搓碎了,他把花生米往身边守夜人手里一放:“来,送你的。” “哎哟,什么情况?你有求于我?” “今天看你特别精神。”任逸飞拍拍他的肩膀,转过头看向角落里的和尚。 那地方实在偏僻,光线也不好,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光脑袋穿僧衣的背影。而他们之所以肯定这个人就是和尚,是因为他头顶上方的字是‘和尚’。 这个字就像是一个人的招牌。 但若是有人挂羊头卖狗rou呢? ※※※※※※※※※※※※※※※※※※※※ ‘和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感谢在2021-03-07 10:04:40~2021-03-08 08:43: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吾乃 3个;我怎么这么可爱 2个;错位的季节、可可爱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可爱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