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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丹枫道:“最迟一月,我就要离开京城,去一趟江南。”

    我惊讶道:“你……是要去找那批宝藏?”

    张丹枫一双眼睛看着我,悠然叹道:“你呀,可真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了。”

    我倒不同意:“天底下聪明人多了去了。”

    张丹枫道“嗯”,而后轻声道:“可你却是最能猜我的心思的。”

    我们在廊下的暗处,灯光照不到,我觉得心跳快了起来,他抬起手,似乎想做什么,却还是放了下来:“那处宝藏的埋藏地点,已有张周旧部为我们守了数十年,别说外人,就算是我这个少主,都不能轻易进去的,这宝藏要做什么,我总得让他们知道,劝说他们放弃这复国梦。”

    我看着他道:“你真的不想做皇帝了?”

    张丹枫的眼光仿佛看进我心里去:“你要我做吗?你若要我做,我就做,你若不要,我就不做。”

    我稳住呼吸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决断。”

    张丹枫轻声道:“我听你的话。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反倒说不出话了。

    我觉得我脸上应该已经红了,我道:“你不是要走吗?你快走。”

    张丹枫轻笑了一声,依旧轻声道:“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等到九月初三夜,我们一起去看江月如何?”

    我没说话,我差点就要出口答应,脑中却忽然想起了云重冷漠狠厉的眼神。

    我叹道:“你还有故事要和我讲吗?”

    张丹枫神色一顿,眼中有些黯然:“有,还有第三个。”

    我道:“也许这次,该是我和你讲。你先去,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张丹枫走后,我在于谦的府邸住了下来。

    于谦有个女儿叫于承珠,今年才九岁,生得玉雪可爱,见到我乖乖巧巧地叫jiejie。我平日里无事,就带着她玩,一起吃一起住,于承珠看到我带着的金刀,便好奇道:“jiejie,你也会武功吗?”

    我点点头,于承珠脸上顿时出现了崇拜的神情,拉着我的手:“jiejie教我,我也要做女侠。”

    我拗不过她,随手教了她几招。在这府邸里日子过得太平,我反而有些不习惯了。我静下心来,便趁着这难得的安稳时机,开始练我的内功。

    我练的内功是神照经,昔日大名鼎鼎的连城诀,大概就等于连城剑法、神照经,再加上梁元帝的无穷宝藏,我听曾丁典讲,神照经是一门顶级的内功心法,据说练到大成时,不仅内力无穷无尽,可以“神照”,即看到身体里的经脉,甚至能够将任何只要不是外伤中毒致死的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

    我本来不太信的,但武侠世界也许就是这么奇妙,我静下心来,从无到有地开始练。让我意外的是,我这次练功的过程却比在楚留香世界时用着石观音的身体要顺利多了,也许是因为我那时用的是石观音的壳子,她也不知练过多少诡异的功夫,对我练功多少有阻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新科武举开始,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听说大内总管康超海出了个主意,要今年的举子在校场演武比试,皇帝也会圣驾莅临。

    简单来讲,就是皇帝嫌宫里无聊,要来看人比武,谁赢了,朕就封谁做状元。

    据于谦所说,虽说这次武举是恩科,但要求有官职在身,或者有三品以上的武官保举,是以皇帝放心来看。不仅如此,为了能让皇帝在一天之内看完,还特地提前一天举行了场淘汰赛,将人数减到了二十四人。

    朝中文武百官都去观看,大臣们可带随从,于谦便带着我和于承珠去,一早到了校场,里面已经人山人海,我坐在于谦后头,离得皇帝不算太远。

    我悄悄打量着他,只见他面容白净,身穿绣着龙纹的常服,手拿一把折扇,正坐在御座上看着场上。旁边侍卫拱护,还有几个近臣在侧,其中一个老太监离他最近,难道就是王振?

    我低声问于谦,于谦面容一冷,点了点头。于承珠小声道:“他可坏啦,前些年诬陷我爹爹,我咒他……”

    “珠儿!”于谦低声喝止,于承珠撅嘴哼了一声,闭口不言了。等他爹注意力不在这里时,又凑到我耳边道:“他再害我爹爹,我就咒他绝后!”

    傻小孩,这厮早就没后了。

    台上比武早已经开始,旗牌官叫号报名,不多时已经打过两场,皇帝抚掌道好,其他人也跟着喝彩,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叫路明的人,几招便将对手扫下台去。

    于谦眉头紧皱,向我道:“这人是王振心腹武士,专为他近身护卫。”

    若这样的人拔得头筹,那真是大明之不幸了。

    接下来又有两人上台,都被路明打败,那两人里甚至还有我之前打过交道的沙无忌。路明赢了两场,下去休息,下一个人,我听旗牌官喊道:“第十三号举子陆展鹏,保人大内总管康超海,第十四号举子云重,两位举子上台!”

    我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

    但见一个年纪只比我大了一两岁的少年,眉清目秀,冷着脸跳上台来,陆展鹏抱拳道:“原来是云统领,还请手下留情。”

    我低着头,把自己往于谦身后藏,于承珠也弯腰抱头,低声道:“jiejie,你怎么啦,台上的人你认识?”

    我道:“流年不利,冤家路窄,我就不该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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