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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具身体的原主武功高强,人又绝美,出现在这是非之地,不搅出什么纷争来才怪。

    若是原主在,也许还能闯出个名头,但我人生地不熟,先出风头,只怕就会先遭殃。

    我连那山谷也不打算折回去了,我左右望了望,找到一处坡势稍缓的地方,便爬了上去,等到大路上,我便循着那群官兵的马蹄印走去。这里四处荒凉,跟着他们走,说不定还能到达某个集镇。

    我现在的身体已不是路走多了都喘的上官丹凤,健康的很,虽然似乎还是不能调用内力,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我走了没多久,便看到路边有几处做买卖的,有卖马的,有卖皮裘的。往来的人有的是戍卒模样。我一身白衣走过去,路人纷纷侧目。

    我稍稍思量,找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一套男子的衣冠。在试衣的地方换上,又出来买了一匹马,这才往前继续走。

    走了大约六七里地,不出我所料,这里果然是边境。只见前方山岩峭拔,盘旋崎岖,关隘高置,上书“雁门关”三个大字。

    关上旗帜鲜明,赫然是一个迎风招展的“明”字。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所熟悉的王朝,不由得心里放松了些。我下马徒步而行,到得关口排队等待盘查入关。只是我忽然想到,我刚刚听到被截了军饷的那队人,莫不就是这雁门关的守城军士?

    那领头的军官我也不知是谁,但王公公,王公公……明朝皇帝宠信太监的是哪几个?

    好像……还挺多的。

    这事情多想无益,因为我入了关之后,很轻易地就打听到了如今是正统十三年。

    那么在位的,应是英宗朱祁镇了。

    王公公是哪位,自然不言而喻。

    我一边从脑海里扒拉着历史知识,一边沿着大道骑着马向前行。这里是山西境内,却和我在陆小凤世界里看到的那个繁华喧闹的山西不同,更没有大商人阎铁珊。这里的民众来来往往,脸上总是有些许凝重之色。因为近些年来瓦剌屡次犯边,关河不宁,纵使太平盛世,也不能舒心。

    天空阴翳褪去,日头渐渐上来。我走得久了,觉得有些渴,见路边一个小店,便打算去喝碗茶。

    我将马栓在一棵树上,忽然目光一定,店外竟还拴着一匹全身雪白的高头大马,神骏非常,竟仿佛是照夜狮子马。

    我看了几眼,那马鞍鞯辔头华丽,自己也很神气,仰着头喷着鼻息,我那小黑马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我摸摸小黑,算是给它点安慰。然后我走进了店里,店里没有多少客人,老板坐在炉旁烧着水,小二在旁边擦着桌子,只有一个书生,正在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晃脑地吟诗。

    只见他举着满杯的酒,一边慢悠悠地酸吟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说罢,仰头而尽。

    我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叫了茶,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只见他衣着华贵,相貌俊美,像是哪个大户的公子,可若是哪家的少爷,出门怎么也不带个随从?

    他继续吟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他邀杯四顾,仿佛他身边的位置有人似的,而后自己将酒饮尽,拄着下巴,闭起眼睛就要假寐。

    我不由出声道:“说要歌一曲,你怎么不唱了?”

    书生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隔着桌子看了我一眼:“没有岑丹,我歌个甚么?”

    也是,没有知己,高歌一曲又有谁听呢?

    我向小二打听这是个什么路径,哪里有集镇,小二很热情,把毛巾往肩上一甩。便跟我介绍,说我现在还没有出朔州,再往南走,便是原平,若找集镇,前方二十多里处便有一个。

    小二问:“客官要到哪里去?”

    我心里还没有确切的打算,原主的身份我尚没有弄清,先了解情况再说,便随口说我要去太原。

    小二点头,殷勤道:“客官要茶还是要酒?”

    也或许是被那书生的诗引出了伤感,我心中竟忽然也寂寥起来,几世下来,我终究还是孤身一人,没有一个人能知道我的秘密。

    我道:“酒,再来点花生米。”

    小二道声:“好嘞。”转身去准备,那书生道:“兄台若要解愁,何不喝我的?我这酒专门醉人。”

    他自己举起酒壶倒了倒,忽然瞪眼道:“没了。”

    我忍着没笑,小二抱了一坛子酒上来,我坐到那书生身边,给他倒了一碗:“兄台,我请你。”

    书生喜道:“多谢,多谢。”

    我自己也拿了个碗,倒了一碗酒来。碗是粗瓷,酒也非好酒,但我并不世世都是个大小姐,自然也不嫌弃的。

    然而酒一入口,我便察觉到了不对。

    我的江湖经验本也称不上有多丰富,但我昔日跟胡铁花从大漠到海边,几乎走遍了小半个中国。除了教我武功之外,江湖上那些下三滥的把戏,我们也遇到过不少,胡铁花也总是喜欢和我解说,试图看到我吓到的样子。

    这酒里掺着蒙汗药,而且还是质量不错的那种。

    我自然没有喝下去,我没想到刚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如此险恶,这些人说不定做的是和孙二娘一样的人rou包子生意。

    我浅浅地沾了唇就放下酒碗,身边的书生却恍若未觉,一碗酒又喝下去了,我瞥见他腰上还挂着锦绣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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