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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何书给晏茹打了个电话。 “我哥死了,现在去独山公墓,你如果有空,来看看他。” 何书想,大哥那么善良的人,应该是希望mama来送一程的。 至少他们之间那点母子亲情,可以用一场死亡勉强和解。 至于自己和何汀,也等死了再说吧。 何汀一连几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尽管她状态看上去没那么糟糕,也在试图和何书交流,可就是发不出来声音。 医生说声带没有受损,各方面也都没有问题,只可能是应激反应过度导致暂时失声。要家人帮忙疏导,注意陪伴。 她觉得自己没问题,学校暂停上课,何晏生不在,总要有人先撑着。 她迫切的想找到些眼下必须处理的事分散注意力,又尽力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又一次,她觉得自己是个烂人。 “你个扫把星,从给你捡回来家里就没好事。” “你爸是打电话跟我吵架,不让你退学才出的事!” “你哥又挨一刀,这一刀戳在你身上,你会死吗?啊?” “你不知道他有心脏病吗?小狐狸精,给你养大让你勾引你哥的?他什么媳妇找不来要跟你这贱种结婚?” “我早说了我不同意!你那双眼天生就是勾人的,小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妖精,你还我儿子!” “贝贝,你给我离她远点,你看着吧,克死你哥她就要勾引你,你跟我走,跟我走!” “你个贱人,你要是再敢勾引我儿子,我饶不了你,我告诉你,你敢再爬上我儿子的床,我让你死!” 晏茹的话一句句砸过来,裹了十成十的恨意,快要溢出汁来。 何汀几天里来去回味,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怎么反驳。 她也是恨的,她觉得不公平。 她明白为什么有人穷尽一生都没办法彻底实现平淡二字。 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手握世界,为了摆脱平凡,能拿出手的精力热情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后来,这世界会告诉你,成年人的难处是,能得到份与你粥可温的健全家庭、与你柴米油盐里的一日三餐,就得用尽全部的力气和运气了。 没当成新娘就算了,这下连对象也去见了上帝。 短短几天,何汀由待嫁未婚妻变成未亡人,身份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 跟着去死不现实,何汀觉得自己不敢,晏茹来回sao扰和争遗产的意愿又一次歪打正着激起了何汀的斗志。 她要保住哥的心血,保护他的善良,延续他的理想。 何晏生最近的遗嘱是半年前立的,事实上什么时间并不重要。 乔朔手里公证过的几份遗嘱反反复复就一个中心意思:“意外、疾病或任何不可抗力因素导致死亡,遗产尽数归何汀、何晏书。” 哥哥这个人,力求尽善尽美,所以就连身后事都准备的妥帖。 从高三做手术前写下第一份遗书开始,这种时刻坦然面对死亡的心态,让他每每能拿出来写情书的心情,在白纸黑字间处理自己的离开。 他每封信都写得温柔缱绻,他对家人、对何汀的感情,都在这里了。 “贝贝,你搬出去吧。” 何汀开口能说话的第一天,看着正在洗手间刷牙的何书说。 晏茹说的话,过去的事她不想,没有发生的事也正好给她提了个醒。 她在某天夜里忽然想到了之前那个迷离的吻。 那是她的初吻,没能给丈夫却给了自己的弟弟,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用一句“喝多了”搪塞过去。 更可怕的,是她在这种时候还能清晰回忆起当时的心跳,和那点她怎么都不敢承认的沉溺。 醍醐灌顶,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她要在某些事没发生,也不能发生之前,彻底断了这条路。 血缘这两个字,是宽容,又是禁锢。 宽容她可以拥有那么好的何晏生,却在他死后牢牢禁锢住了对何书的感情。她对何书,会在亲情这条路上笔直地走到尽头,毫无分叉可言。 何汀在心里提醒自己,怎么可能,她一手带大何贝贝,她会看着他结婚生子,看着他修身齐家,看着他一家和睦夫妻恩爱。 “好。” 何书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双手掬了一捧水胡乱洗了洗脸,嘴里吐了一个字去拿毛巾。 他看到眼前那个绣着一对小兔子的、何汀用过的毛巾,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他没有擦脸,带着水珠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几位读者大大的评论。 这是我继续码字的动力。 但愿山水一程,我们能一路结伴,走到结局。 第22章 他当然知道何汀的意思,也许是为了避嫌,也许真的是从根本上断绝那一句“爬上他的床”。 她想清清白白,何书只能配合,哪怕现在留下她一个人,也没办法。 可是怎么可能,要爬床,绝对也是何书爬的快。 何汀在只剩一个人的家里,尽力剥离了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两下相比终于得出结论:哥哥死了,且再不会回来。 而这侥幸偷来的十几年时光,是她在这一世,与何晏生这个人,这个两辈子都亏欠太多的人,唯一的,梦一样稍纵即逝的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