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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猎随号角声起, 马匹长啸声声累叠,错乱的马蹄声此起彼伏。 起初便主动挑衅的白承珏,这样的场面下, 身下的马匹也不过缓缓悠悠的行走在卷起的黄沙之中。 长达半月有余的围猎,第一日白承珏在近旁的林中闲逛了两圈, 便返回驻地歇息。 还偷偷摸摸的带着薛北望去长公主的账内偷闲。 “珏儿!”闻声, 原本懒散的瘫在椅子上的白承珏,微微调整了一下身形,白青璃续而柔声道:“把椅子从冰鉴旁拖开。” “阿姐……” 这声仿若撒娇的轻唤下, 白青璃的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张开来,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再热也不能整个人都快贴在冰鉴上吧?” 他幼时,生母便没了, 又被先皇厌弃,唯有白青璃对他照顾有加,处处维护。 可后宫波谲云诡,后宫无生母庇佑,朝中无娘家撑腰, 二人的路同样步履维艰, 白青璃有好吃的糕点她舍不得吃, 会偷藏着给他带去,见他欺负虽无力出头, 那些拳脚相加下,白青璃会上前将他牢牢的护在身下。 这些看似软弱无能的助力, 却已是当初那样的局面之下, 白青璃能做到的最大限度。 已至于那些暗无天日,疼的恨不得咬断舌头自我了断的日子里,比起偿还太子化将他拉出泥沼的恩情, 一想到忍下这些痛楚,会换来阿姐后半生的幸福安康,一咬牙便生生挨到了如今的天朗月明。 “婵儿,王爷不肯挪,你让人进来将这冰鉴送出去。” 白承珏无奈道:“挪。” 他刚起身,白青璃眼神示意,婵儿上前把椅子从冰鉴旁移开,生生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才把椅子放下。 “阿姐。”说完,他委屈的看向白青璃。 “你这身子骨本就不好,这接下来几日我可舍不得看你日日缠绵病榻。” 薛北望站在白承珏身后怀抱着配剑,见白承珏与长公主时这无赖模样,又一次和绝玉重叠在一起。 明明身形旁若两人,可偏偏越看越熟悉。 账内奴婢备了两碗冰酪,婵儿手肘戳了一下薛北望的手臂,抬了抬下巴看向门外。 见薛北望面露疑惑,站在原地不动,婵儿不由皱紧眉心,小声嘀咕道:“傻愣着作甚,还不与我一道出去,王爷用膳,是不许奴才在旁随侍的。” 白承珏道:“望北留下。” 婵儿脸色一变,再看薛北望的眼神倒不似在看活人,端着托盘叹了口气,与其他随侍的奴才一道退下。 一旁白青璃也不说话,单手托腮,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待账内只剩他们三人,白承珏抬起冰酪递到薛北望的跟前:“你吃。” “昂?” “你还要本王端多久?” 薛北望不得已接过白承珏手中的瓷碗,感受到长公主面带笑意的目光,手中端着这冰的扎手的碗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吃。 白青璃莞尔:“望北是吧?” “是。” “不必如此拘束,坐下来慢慢吃。” 眼前的女子语调温柔,温柔到薛北望还没反应过来,已端着冰酪在二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目光傻愣愣的看着姐弟二人,等回过神来掌心瓷碗又像是烫手的山芋。 这副憨愣模样惹得白青璃掩唇轻笑,含着水雾的眼眸瞥了一眼白承珏,对薛北望柔声道。 “这冰酪此时味道最佳,再放置一会口感就不好了。” “好。” 对这姐弟二人的关心,薛北望脑子立刻便能浮现出南闵县的点点滴滴。 比起刚入闵王府对闵王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心情,如今再接触,这些好与关心让薛北望恨不得落荒而逃。 薛北望一口一口吃着碗中的冰酪。 心中思索着如何与曾经因为误会示爱的男子表明态度。 “望北。” “回王爷,属下没有龙阳断袖之癖!” 说这句话时,薛北望连头都不敢抬。 话音落,惹起账中白青璃憋不住笑出声来,指端轻点了两下白承珏的手背,轻声道:“他便是传闻中抱你上楼的随从吧?” 见白承珏不语,白青璃坐直身子,眼角余光审视了一遍薛北望,复言:“倒是般配。” 在这些言语下,铁面的那张脸有些哭笑不得。 只得故作轻咳道:“望北,你的发丝进冰酪里了,哪怕再好吃,也不止于此。” 薛北望牙齿咬着勺边,脑子里嗡嗡作响,‘咔’的一声瓷勺在薛北望的唇齿间断裂,瓷片在贴近牙面的软rou上扎开一小血口。 血点一滴滴落入碗中绽开,渗入洁白的碎冰。 他甚至还来不及的反应发生了什么,白承珏已经急忙上前查看其唇上的伤势,眼看口子不深,松了口气之余,眼眸对向薛北望瞪大的瞳孔。 白承珏两指捏着薛北望还咬在口中的瓷片,道:“这不能吃,松口……” 见他松口,白承珏将瓷片放在一旁,熟练的抬起薛北望的下颚,从怀中摸出瓷瓶将药粉抖在上唇内壁的口子上。 望着铁盔遮掩下露出的眼眸,薛北望心跳声不争气在胸腔中猛烈击鼓,像是要把骨头敲碎。 “青璃!” 闻声,白承珏转过头,单手仍捏着薛北望的下颚迫使他抬起头。 屋外安小将军一手揣着兔子,保持着掀开布帘的动作,僵在门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