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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之后,中秋晚会结束,电视台的大巴开了过来。 年晓泉把老太太们送到街上,看着她们上车,挥了挥手,直到大巴消失在街道好一会,她才拿着手里的月饼往回走,转角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是乡下堂哥年佑发过来的——“幺幺,你送来的小灵通奶奶收到了,她很高兴,现在在学习认字,想以后自己给你发短信,今天中秋,奶奶和婶婶都在我家过的节,家里的月饼是莲蓉的,她们吃了好几个,你在外面也要自己注意安全,明年我考上潭城大学,就去看你。” 年晓泉望着手机里的字,牙齿咀嚼的动作微微停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下来,滴在手机屏幕上,把上面的字晕染得模糊一片。 她见路过的行人投来探寻的目光,便偷偷把眼泪压了下去,手机收回口袋,踩着脚下的影子往前走,直到瞧见路口那个高瘦的人影,才又停了下来。 白宴站在树下也不知看了多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原本染坏的头发变成了一个干干净净的板寸,见年晓泉呆滞地望着自己,便伸出手来,脸色不悦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板寸啊。” 白宴的模样与其说帅,其实不如说是美,十八岁的大男孩儿,因为过于秀气,有时脸色一沉,还隐约带着些许雌雄莫辨的阴柔感。 但他平时一向不许别人这么说,随手扔了一包纸巾过去,语气便显得格外凶巴巴的,“本来长得就一般,哭得还这么难看。” 白宴过去身边的女人里也不是没有人爱哭,只是她们哭起来无一不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谁也不会像年晓泉这样,声音不大,但鼻涕一个劲往下流的。 年晓泉于是一下子变得有些羞涩起来,她见自己的手机被抢过去,便吸了吸鼻子,小声问到:“您…拿我手机干什么啊。” 白宴低头翻看手机里的通讯录,漫不经心地回答:“给你们店长打电话。” 年晓泉“哦”了一声又问:“给我们店长打电话做什么啊?” 白宴侧头看过来,一张漂亮的脸上带起了怒气,“不是他说,今儿我不回来,你就得卷铺盖滚蛋?难道伍妤秋那个徒弟是骗我的?” 年晓泉于是连忙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裘店长真这么说了。” 话音刚落,电话打通,那头的裘店长将手机接了起来,他兴许是刚被吵醒,又见是年晓泉的号码,于是语气显得很不客气:“我告诉过你了,如果不是白少亲口答应不计较今天的事,你就得给我好好走人,店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你打我电话也没用。” 白宴听见他这话,乐了,“哦,你跟谁提规矩呐?” 裘店长那头一时间愣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低声道歉起来:“白…白少,您还没睡呐。” 白宴龇牙一笑,“是啊,所以我也挺奇怪,我都没睡,你怎么就睡了呢。” 裘店长虽然没见过白宴几回,但对这活祖宗的名号可算是多有耳闻,此刻干笑两声,话有些接不下去。 白宴倒也不为难他,直接让他穿上衣服到店里来。 “啊?去…去店里?去店里干什么?” “我弄张高级会员卡,顺便充个五万块钱。” 裘店长只觉两眼一黑,望着外头浓重的夜色,压着嗓子问:“您怎么想着今天办卡了?” 白宴整个人往旁边树上一靠,吊儿郎当的样子,“老子办卡还得你来挑日子?” 说完,他也不跟裘店长废话,“啧”的一声,直接挂上了电话。 年晓泉被眼前白宴这一通“粗暴”的行为吓得神情有些恍惚。 白宴觉得她这模样跟家里萨摩耶有那么几分像,忍着上手抓两把的冲动,轻咳一声,一边迈步往前走,一边自我解释到:“我回去的时候想了想,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你,等我这五万块钱充完,你天天得给老子认错卖命。” 年晓泉无比乖顺地眨了眨眼,思考半晌,又忍不住歪着脑袋问了一句:“可您都没有头发了呀。” 白宴被她这话问了个踉跄,眯着眼睛看向身边的傻子,开口咬牙切齿:“老子一群女人,两天换一个带过来,你管我有没有头发。” 年晓泉这下终于不说话了。 她一边觉得眼前这人道德水平有些低下,一边又觉得他实在孩子气得厉害,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跟他们村口那只老黄狗似的,你喂好rou它不吃,你不喂它抢着要。 年晓泉于是只能点头答了声“好”,伸手去接白宴递过来的手机,没想灯光太暗,一个没注意,手机掉在地上,往旁边滚了两圈。 年晓泉连忙弯着腰去草丛里找,她出来时工作外套留在店里,现在只穿了一件薄单衣,弯腰时,隐约露出里面白嫩的半截腰肢,一双长腿也因为弯腰的动作崩得紧紧的,被风一吹,贴在皮肤上,夜色朦胧里,就显得格外笔直细长。 白宴站在旁边,看得眼睛有些发直。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年晓泉身上那股子廉价洗衣粉的味道他也不觉得难闻了,无趣的性格也不重要了,精神的饱满全面失守,肮脏的rou/体欲望一瞬间占领了人生的高地,白宴那张漂亮脱俗的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纠结的神情来,一半是自我怀疑的忐忑,一半是对于“女人”这种神奇生物的初次沉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