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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悄吟:“今天刚回来。” “那过完年还过去吗?” “不去了,荷兰的任期结束了,以后就留在国内。” 季悄吟扭头看着一旁忙碌的年轻女人,她正将一枝枝新鲜的郁金香包进浅蓝色花纸里,动作娴熟。 “老板娘她……”她欲言又止。 老板:“就是你想的那样,阿尔茨海默症。好多人她已经认不出了。” 季悄吟一听鼻头发酸,“她还这么年轻……” 为什么命运要对她这么残忍? 老板笑容苦涩,“疾病可不管你年不年轻。” “多久了?” “确诊好几年了。自从她生病,我就辞了工作,一门心思照顾她。开始是在疗养院,配合专业治疗。后面发现效果不佳。还是要给她找点事情做,不然每天总是胡思乱想,不利于抑制她的病情。于是我们就开了这家花店。店开了以后,她忙忙碌碌的,每天都很开心。” 难怪店名叫勿忘我。勿忘我,就是要永远记住呀!记住最爱的那个人。 两人说话间,老板娘已经将一束灰蓝色郁金香包好了,开开心心地拿给丈夫看,“予安,你看我今天包得好不好看?” 献宝似的,跟个求表扬的孩子一样。 老板宠溺地揉揉妻子的脑袋,笑着说:“好看,我们声声最棒了!” 季悄吟抱着那束郁金香,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花店。 —— 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照旧问:“姑娘,你去哪儿?” “我想找个地方坐坐。” “去精言大厦吧,那儿热闹。” “好。” 坐在车里,也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深受感动,季悄吟拿出手机,点开搜索框,输入“予安”两个字。 刚刚无意中看到了老板娘的字帖,她记住了上面的这两个字,予安,是老板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姓什么,只能搜这两个字。 摁下enter键,屏幕上方立刻跳出一大串相关内容,排在最前面的是信林太子爷谢予安的个人简介。 在宛丘,没有人会不知道信林科技。 手指下滑,季悄吟看到上面的照片,跟花店老板完全对得上号。 信林太子爷,科技大佬,身家无数。 而他的妻子闻梵声早前则是娱乐圈金牌经纪人,一手捧红了当红小花旦姜意南。 谁能想得到这样厉害的两个大人物,居然会在青陵的一家小花店安身立命。说出去恐怕根本就没人信吧! 她最佩服的是谢予安,一个男人,为了照顾生病的妻子放弃了一切,什么金钱地位,身家荣誉,他通通抛掷脑后。这是得有多爱,才能做得到如此程度? 季悄吟的心情无比复杂。复杂到她几乎忘记了肚子里的孩子。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想起她和宋雁书分开的这两年,每次说好了道别,可次次都食言,彼此都放不下。 这么爱,怎么忍受得了分离? 出租车将季悄吟载到了精言大厦。 年节将至,商场里格外热闹。张灯结彩,顾客众多,很多商店都在搞促销。 好几个身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人群中穿梭,给来往顾客发传单。 季悄吟刚进商场就被塞了好几张。 她抱着花漫无目的地闲逛。 从一楼开始,每一家店都逛过去。看到好玩的,她就会停下来多看两眼。 比起其他店的热闹,一楼东区的一家花店则冷清太多了。 这是一家没有招牌的花店,她站在店外,看到店里清一色的灰蓝色郁金香,脚步再也迈不开。 一刹那,她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僵在原地。 “我是说假如啊,假如你要为我开一家店,你会开什么店?” “花店?” “为什么是花店?” “你不是喜欢郁金香么?那我就开个花店,只卖郁金香一种花,而且还是灰蓝色的。” “那你大概率会血本无归。” “为博美人一笑,血本无归又何妨。” …… 季悄吟的眼睛完全被慑住了,隔着透明的玻璃,一瞬不眨地盯着店里那些灰蓝色小花。心湖翻涌,眼眶发热,眼泪毫无征兆就滚落下来。 当时以为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宋雁书竟当了真。 《第三种爱情》,电影的最后,男主为女主捐建了一座桥,取名“邹雨桥”。 而宋雁书为她开了一家花店,只卖一种花。 人这一生有无数个泪流满面的时刻,就好比现在,季悄吟抱紧手中的郁金香,哭得像个泪人。 宋雁书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进来。 接通以后,男人劈头盖脸就问:“悄吟,你在哪儿?”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精言大厦。” 宋雁书语气担忧,忙不迭叮嘱:“站在原地别动,我马上过来找你。不管发生什么,等我过去再说,千万不能做傻事。” —— 花店里,店员指着外面的女人告诉自家店长:“店长,外面有个女的在哭,哭得好伤心啊!她是不是失恋了啊?” “今天恋爱,明天单身,失恋不是很正常嘛!”柜台上正在清算账单的店长满不在意。 她随意地往门外探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