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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 第9节

    “还有。”他拿出手机,默默放到桌面上,“把好友加回来。”

    “加回来干什么,下次再找我做代驾?”

    “不是,就是为了工作方便。以后每天上下班,我也会让英叔开车来接你,你不要再叫网约车。”

    “为什么?”

    “据说现在有人专门开豪车诱骗女性,上古集团的地产物业都是自己的,目标太明显,我怕你受骗。”

    元熙挑了挑眉:“肖灼告诉你的?”

    聂尧臣默认了。

    她笑笑,没有表示反对。

    脚步轻快地从办公室出来,她路过肖灼的位子,特意敲了敲他桌子:“多谢啊,我欠你顿饭。”

    …

    邱含琦从车子的后备箱里取出沉甸甸的银色勘查箱,在商铺前敲门。

    元熙为她开门,瞥了一眼她的手:“你不是说申请不到勘查箱?”

    “我是觉得用我们内部的箱子不太好,这个是找第三方实验室的师兄借的。”

    “哪个师兄啊,我认不认识的?”

    邱含琦格开她:“少八卦,咱们从哪儿开始?”

    “都等了二十年了,不急在这一时。你也还没吃晚饭吧,我做了火锅,先吃点儿。”

    商铺仍是上下两层结构,一楼中央摆一张四方桌,中间的电磁炉上架一口鸳鸯锅,桌面其余空间都摆满了等待下锅的菜。

    含琦脱下外套,环视一圈,“管道都露在外头,什么装修都没做,就这么粗放地吃火锅,像在后工业风的网红店里似的。”

    “可惜只有你们这一桌客人,其实我当是在家里请客。”

    含琦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对了,飞白怎么还没来?”

    “在路上了,让我们先吃别等他。”

    “夏婵呢?你还是不打算告诉她?”

    “店开了张,她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再慢慢跟她说。她在完整家庭无忧无虑长大,跟咱们几个不一样,知道来龙去脉后说不定会害怕。”

    那样的话让她坐在这里吃火锅,就相当于给她上刑。

    元熙把南乳汁舀进稀释好的花生酱里,红色的酱汁从一点慢慢扩散开,像极了鲜血。

    她一时失神。

    “熙熙……元熙!”

    含琦的声音让她猛然回神,还好,酱汁没有漫出来。

    “没事吧?”

    “没事。”

    她把调好的三只蘸碟放到各自的位置上。

    吃火锅蘸料首选南乳汁加花生酱,这点他们三个的口味倒是出奇一致,哪怕后来含琦嗜辣,秦飞白要多加一碟韭菜花,这一点也没变过。

    含琦把盘子里的rou一片一片划入汤底,“安格斯牛上脑,不便宜哦,还买这么多,怎么,跟姓聂的交割清楚,拿到遣散费了?”

    “遣散费就是你脚下这个店,剩下的那是我工资。他一定要让我待满交信后这一个月,我也答应了。”

    “就知道他没这么容易放你走。”含琦吞下一片烫熟的牛rou,“日久生情。”

    “我答应的是公司公事,‘日久生情’这部分他又没续约。”

    “那你打算怎么办,装修的费用也不便宜吧?装修公司的人看过之后怎么说?”

    “至少三十万,还只是最简单的方案。”

    “你存款够应付吗?你辞了工作,又脱离了这位聂金主,还要留点钱供自己生活吧?”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明白,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开个花店,除非像野兽派那样有品牌溢价可以推高价格走高端路线,否则肯定要做好亏损的准备。

    元熙开店的目的当然不在于赚钱,但找出当年的真相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月月亏、年年亏,以她的储蓄又能坚持多久?

    但显然她有她自己的打算,“能撑多久是多久,反正也不能无限期地拖下去。就在这段时间里把当年发生的事情都弄清楚。”

    有压力才有动力。

    “别把自己逼的太狠了。我们几个侥幸长这么大,能过上今天的日子不容易。你爸妈也不希望你为了当年的事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你明白吧?”

    含琦比她大半岁,做一份见惯生死的职业,又早慧,从小就常都像jiejie一样关心她。

    但她还有人生吗?她的人生,早在她明码开价把自己卖给聂尧臣的时候——不,应该再早一些,在她幼年亲眼目睹双亲惨状的时刻,就已经毁了。

    “汤少了,我去加点汤。”

    元熙起身去拿汤壶,秦飞白正好进来,一把从她手里接过,“好香啊,我车都没停稳呢,就闻见味儿了,还以为走错门进了火锅店呢!”

    “可不是么,元熙的手艺,那比一般饭店也不会差呀。”含琦把锅里煮好的rou和菜全捞到他的空碗里,“有人请吃饭还迟到,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盯人呢,走不开啊!最近生意好,有钱赚你不是该替我高兴嘛!”

    元熙问:“上回跟你说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噢,我跟了几天,看得明明白白。半山湾的那栋洋房现在就只有聂尧臣自己住,有个为聂家工作很多年的英叔和王嫂负责日常打扫和采买,聂家其他人很少进出,连他父母都没出现过。”

    “他二叔聂权呢?”

    “也没到那儿去过。不过那天你在公司发消息说见到这个人,让我跟一跟他,我倒是发现他去了聂尧臣mama住的地方,待了几个小时才离开。”

    元熙陷入思索。

    秦飞白放下筷子:“你还是想进聂家半山湾那个房子?”

    “嗯,我小时候经常听我mama提起那个房子和花园,她肯定进去过,还不止一次。”

    两家人云泥之别,本不该有任何交集。mama蒋虹虽然没提过聂家任何人的名字,但能进出那个花园洋房,本身就很不寻常。

    更不寻常的是,随着聂舜钧、尧臣兄弟俩相继成年,原本三代同堂的聂家人一个个逃也似的从那个屋子里搬出来,为什么?

    那房子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吗?

    秦飞白觉得不足为奇:“姓聂的家大业大,家族内部也勾心斗角,没法融洽,每个人都想有自己的空间,肯定只有搬出去住。就我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有钱人这个样子也不算什么。”

    尤其聂尧臣有阿斯伯格症,本就念旧、孤僻,不大合群,所以聂家三代陆续搬出来,只有他一个人继续住在那个房子里,跟家人感情淡漠,更不出奇了。

    “你让她去吧。”邱含琦插话道,“反正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新的线索。既然那个房子是元熙mama生前去过的地方,说不定会有什么关联也说不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嘛!”

    “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秦飞白看着元熙,“但我担心你遇到危险。”

    “放心吧,聂尧臣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是啊,看他看你的眼神儿就知道了。”含琦忍不住调侃,“不过也不能太掉以轻心,毕竟有一半的凶案都发生在熟人之间,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我明白。”

    第9章 突如其来的热情

    吃完火锅,邱含琦拎着勘查箱跟元熙一起上楼。

    “就是这里吗?”她蹲下来,指尖碰了碰地板,“这么多年,又已经经历过这么多次装修,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实际上,该取证的工作,当年警方都严格依照流程做了,现在能做的,更多是对元熙心理上的安慰。

    “我知道,”元熙显得很平静,“其实我只是想还原一下当年现场的情况。”

    那些曾在她眼前不断扩大的血迹,早已被时光的尘埃掩埋。

    事发的时候她太小了,很多细节想要了解,却根本没有那个条件。

    谁也不需要向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交代什么,她说的话,人们也未必尽信。

    因此她无论如何想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来,亲眼确认,当年她看着mama倒地的位置,以及父亲上吊的方式。

    秦飞白收拾完下面的餐桌,洗干净双手走上来,“要不要我帮忙?”

    他好歹也专业警校毕业,戴上一双橡胶手套,很有些职业侦探的意思。

    含琦指了指天花板:“还真有。你站上来,试试能不能够得着那个绳圈。”

    不出所料的,地板的血液反应早就看不出来了,但元熙当年亲眼看到母亲中刀倒下去的位置,她们刚才又从里面往外看过,不会有错,而且警方根据地板遗留的出血量推测受害人应该没有生还的可能,母亲这部分最大的疑点是没有找到尸体。

    相应的,元熙一直不相信父亲是自杀,或者说她不相信父亲是杀了母亲之后再自杀。

    “喂,你这侦查实验行不行啊,不会有危险吧?”

    秦飞白一边说着,一边还是爬到了垫脚的那个凳子上。

    元熙仰头看着,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两条胳膊不自觉地抱在身前。

    “没让你真套进去,试试位置,以及能不能踹翻这条凳子。”

    秦飞白伸头往绳圈里试了试,“我觉得可以,完全能够得着。但元熙你爸爸有我这么高吗?”

    “矮一点,他应该只有175左右。”

    “放心,这些数据我都考虑进去了。”含琦一边记录,一边从另一边的□□上跳下来,“熙熙,我跟你解释一下。”

    元熙探头过去看她手里的平板。

    “先说结论,我觉得伯父应该就是自杀。我知道这个结论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还原现场之后,我觉得认定自杀没有可疑。”

    元熙愈发收紧了抱在身前的双臂。

    秦飞白看在眼里,问含琦:“会不会有偏差?”

    她摇头:“像身高这样的偏差我都考虑进去了,伯父的体重在警方的卷宗里也有记录,他的死因是绳索勒颈导致窒息。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上吊自杀的,就一定是有人用绳索勒住他,然后将他吊在这根房梁上。按照现场这个情况,还有当年遗留在现场的绳索,一个人是没法把绳子绕过房梁从另一端拉升把人给吊上去的,卷宗里的照片我也看过,刚才我又爬上去确认了一遍,房梁上没有绳索吊重物摩擦留下的痕迹。”

    “还有呢?”

    “还有,”含琦又拉过秦飞白,将剩余的绳索往他脖子上套,稍稍用力,就听他叫了一声,“喂!”

    “看到他的动作了吗?只要没有失去意识,人被这样勒颈的时候,一定会下意识用手去抓颈部,想让绳索松开。因为濒死时挣扎太厉害,受害者的指甲会在绳索周围的皮肤留下抓痕,呈线性分布,日本警察管这个叫吉川线。我看过当年伯父的照片和尸检报告,都没有提到有这样的痕迹。所以除非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被勒颈吊起来,否则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但伯父体内没有查出任何药物和毒物的成分。你也说过,那晚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还听到了他的声音,证明他意识还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