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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层上升的电梯内空空荡荡,仅宋亦可一人。 显示屏上的楼层数一层层跳转,很漫长,也很煎熬。 她心底却意外的平静,她忽然想起高三那年,分手前夕,郑怀野瞒着家人回国后在希尔顿酒店下榻。他让她到他房间找他,她去了,酒店电梯一层层上升,她站在电梯厢内便是这样的心情。 平静的,坦然的。 仿佛已经隐隐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但她心底已然有了一个明了的答案——她一会儿要如何选择。 不过与五年前似乎又有些微不同,五年前,她是“安然赴死”的心态,是平静地走向破灭,而此刻,却似乎又夹杂着一丝“重生”的希冀。 电梯“叮”的一声响,把她从回忆里拽出来。 47 层到了。 午休时间,办公区内空空荡荡,只剩一位穿白衬衫、黑色包臀裙,穿了丝袜、高跟鞋,像是秘书的女员工正站在桌前整理文件。 宋亦可便问了句:“请问郑怀野办公室在哪儿。” “郑怀野。”女秘书愣了一下才道,“哦,您是说小郑总吧。”说着,指了指里面一间办公室道,“最里面的那一间,总经理办公室。” “好,谢谢。” 女秘书甜美地笑了一下。 走到门口,宋亦可顿了两秒敲了一下门,听里面响起一声:“进。” 宋亦可推开门走进去,见郑怀野就坐在办公桌前。 他用下巴指了指门道:“关上。” 她回身关了办公室门,只是又转念一想——大家平日里工作生活枯燥,各种谣言、八卦流窜很快,顿了两秒,便又“吧嗒”一下锁上了门。 而刚一落锁便开始后悔,她锁门干嘛? 一来不能隔音,二来反倒让人想入非非。 她顿了一秒,决定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小郑总办公室没多现代化。办公桌、书橱都是红铜色的,黑色老板椅、大理石茶几、黑色皮质沙发,一股nongnong的建筑行业中年老总办公室即视感,与楼下玉颜化妆品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 鼎盛大厦除了十一层一层是玉颜,其他楼层则都是鼎盛。 当年宋染要创业,她公公便空了一层给她,后来赚了点钱,宋染便把十一层重新装修了一遍。 郑怀野问了句:“喝茶吗?” “不喝。” 郑怀野却还是拎了一个水壶开始泡茶,只不过面前两个杯子,他只往一个里丢了茶叶。 进了鼎盛置业,想来每天打交道的同事、乙方皆是中年人,少说大他个十几二十岁,也就一个月时间便被同化得这么严重,原本只喝冰水、冰可乐、冰咖啡的他,竟也开始拿紫砂壶喝起了热茶。 她在想,有朝一日他会不会也变成姐夫那样。 想着,她开始在办公室内走动。 贴墙放了一个大鱼缸,氧气咕咚咕咚冒着泡,里面有一黑三红的四只金鱼在游来游去。 她又走上前去,正欲欣赏,却见里面有三只小热带鱼死了,眼睛闭着,身子侧着,尸体漂浮在了水面上,正在那儿荡来荡去。 宋亦可兴致全无,只想起一个词—— 叫尸横遍野。 鱼缸旁是一盆盆栽罗汉松。 当然,她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那是一株罗汉松。 正常的罗汉松,形状应当像蘑菇一样一团一团地“开”出来,这一株看着却枝叶稀疏,枯枝败叶。树干上稀松地长了六根树枝,树枝上长了点树叶,不过已经开始发黄、干枯,感觉风一吹就全掉了。 她又想起一个词,叫寸草不生。 不过这也可以说是很郑怀野了,多年以来的事实证明——任何生物靠近了他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亦可表面一副风平浪静、泰然自若的模样,目光在办公室内四处流转,最后又落在了它们主人身上,于是又开口道:“我耳环呢。” “别急,一会儿给你。” “……” 他泡了一杯茶却也不喝,放在桌上袅袅地发着热气。 他又道:“鱼是不是死了几只?” 他前几天看到了,不过一直没管。 他发出一声极其闲适而又慢条斯理地“嗯……”声,而后走上来道:“我看看。” 步履间,也离宋亦可越来越近…… 社会心理学研究表明,不同社会关系的人之间,会约定俗成地保持一定令人舒适的距离。 相隔1.2米—3.7米是“社交距离”,普通社交关系的两人在这个距离之内会感到比较舒适。 0.46米—1.22米是“个人距离”,朋友、家人之间会保持的距离。 0.15米到0.44米则是“亲密距离”,是恋人或亲密无间的好友之间一般会保持的距离。 郑怀野大长腿一迈,迈入了她的社交距离之内。 社交距离,还好。 郑怀野拿起鱼缸旁一杆小小的捞鱼网,把一只鱼尸捞出来,又迈了两步,闯入了宋亦可的“个人距离”。他用手背把宋亦可轻轻往边上一推,便把一只鱼尸扔进了宋亦可身后的垃圾桶内。 “……” 宋亦可则后退一步,顿了顿又后退一步,退到了罗汉松旁,继续与郑怀野保持“社交距离”。 郑怀野闲闲散散捞出另外两具鱼尸,一齐丢入了垃圾桶,宋亦可便问了句:“就这么扔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