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妻(重生)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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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孀妻(重生)》 作者:小白好胖 本文文案 苏苒苒半生无忧,只一心做她温柔娴雅的清闲郡王妃,万事不管,百事不问。 谁料世事无常,广平郡王周清嘉突然撒手人寰,留她独活于世。 府中虎豹横行,豺狼渐现,可谓险象环生。外头人人都等着瞧她一个柔弱孀妻如何被人拆骨入腹。 可瞧着瞧着,竟然见这小女子由一个一无是处的小娇花变成了广平郡王府的当家大主母。 *** 周清嘉一朝重生,竟然从风光无限的郡王变成了受人欺凌的庶子。 昔日慈睦和善的家人们都变了脸争家夺产,连一向温文尔雅的弟弟都打起了他小孀妻的主意,简直不能忍! 别的统统放一边,先混回府护小孀妻周全! 【小剧场】 苏苒苒:“你喜欢的颜色和我夫君一样嗳。” 周清嘉:“大概,巧合。” 苏苒苒:“你喜欢吃的东西和我夫君也一样。” 周清嘉:“呵呵,缘分。” 苏苒苒:“你看我的眼神也和我夫君一样。” 周清嘉:“也许,误会?” 苏苒苒:“你给我老实交代!” 食用指南 1.he、1v1 2.…… 内容标签: 强强 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苒苒,周清嘉 ┃ 配角:周清秋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成了媳妇的小白脸护卫 立意:逆境中长出的花更美 第1章 送葬 京兆府已是一连多日yin雨霏霏,浓云不散。自打清明之后,晴霄不再,春寒料峭。 昏鸦立于枯桠之上,一片灵幡飐飐,四下一片涕泗泣涌,原来是有故人仙去。只见堂内四周围满长明的烛灯,身穿素衣的众人跪于蒲团上。堂中摆着一口檀香木的棺椁,髹黑红绘着一副仙人引路图,引那故人一登九重天,弃一未亡人残烬人世间。 苏苒苒鬓间簪着一朵白绢花,上身罩着一件霜白掩襟的长褂,长跪蒲团,膝下掩着一片月白柔纱裙。双眼空洞无神地直盯着面前一盆熊熊火舌,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往火焰里添着纸钱,活像丢了魂儿的傀儡。 观她这失魂落魄的憔悴模样,身侧的翠儿终究是不忍,挪跪一步。将那张挂着两滴大眼泪珠的脸凑过来,抽抽啼啼,“小姐,这些事儿就先交给下人来做,您先歇息一下吧,您这已经多少天没合眼了?就是少爷在天上看见了,也得心痛您啊!” 腾腾的火焰映在苏苒苒眼内,似乎再难点燃其中的星辉,她只摇一摇头,语中不疾不缓,“我自及笄嫁入王府,到今年足足五个年头。我自幼习得女德女戒,忠孝礼义烂熟于心,嘉郎待我更是极好,未曾有过怠慢于我,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离开。你不必再劝我,我就在这里陪着他。” 翠儿瞧着她那恍惚的神情,泪珠子哗哗地往下掉,一下横扑过去,环住她的腰,道:“可是小姐,就算不为自个儿打算,也得替阖府上下打算呀!少爷这一去,府里往后还得要您一人支撑,您要是累垮了,这郡王府可怎么办呀!” 怎么办?苏苒苒也想抓个人问一问,从今以后她要怎么办?她回首望一望,透过憧憧人影望向堂外那偌大的府中内院,竹影萧瑟,花间冷清,几如她的心,死寂一片,万事万物似乎随它的主人,被着三寸长钉锁入九尺长的棺材内。 少顷,一身粗麻素装、不惑之年的总管跪上前来,将她神思拉回,“夫人,是时候出殡了。” 闻言,苏苒苒端正了身子连叩三首,一只柔荑软撑在青砖上才勉强起身。幸而得翠儿赶上将她搀住站稳,才不至于跖扑于地。她直盯着身前那描天绘海的棺椁,眼中抛出一丝缠绵的线,心甘情愿地将它系于棺材四角,那里躺着她的丈夫,亦困着她一颗碎如齑粉的心。 她的手掩在袖中,颤抖地一一将每一道棺纹拂过,漫长如一生的须臾后,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梗咽而干哑,“走吧。” 轻声掷地,便有十来个小厮走上前来,抬棺而起,以她为首,后头跟着长长的队伍,一路绕出府去。 甫出府门,只见由远至近地跑来一群人,为首是一位年轻公子,外罩丧服,里面隐约可见一件蜀锦襕衫,衣着略显凌乱。 大概是跑得急了,可见他鬓角挂着几滴汗珠,气息急促不稳,一双狭长上扬的眼将苏苒苒望住,连匀了几口气后,才断断续续行礼开口,“嫂嫂,十分抱歉,是清秋回来晚了,可有误了正事儿?” 石阶之上,苏苒苒顿一顿,颔首致意,“你有正事要忙,哪里能怪你呢?府里头这些事我已处理妥帖,你现与我一道出殡即可。” 感觉翠儿捏一把黄纸蹭过来,掣一掣她的袖口,神色略微不满,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小姐,您瞧,少爷才刚没了,二少爷人也不在,好容易赶回来,还在孝服里穿着锦衣,是什么道理呀?” 苏冉冉拿眼将石阶下的公子打量一瞬,手将翠儿的手拍拍,截断她的不敬的揣测。 索性翠儿没敢再多嘴,退后一步,两个眼瞥见周清秋,又翻个白眼别过去。 苏苒苒抬眼看向周清秋,瞧见他眼角盈盈泛着泪光,脸上已再无平日里喜笑颜开的模样。她语气轻柔,打头下了几个石阶,荏弱一个身躯在风里飘飘荡荡,轻柔的嗓音仍旧些微梗咽。“清秋,你也别太伤心了。随我一同出殡吧,切勿误了时辰。” 周清秋略略颔首,接过总管递来的灵幡和纸钱。伴着僧侣敲打花钹和鼓槌之声、队伍中哭号声与之相呼应,一行人终于是走出了府邸。缃色纸钱漫天飘洒,洋洋洒洒落满长街。 此一去,沉山逝水人不回。熙攘人群如浪潮褪去,让出一条宽广大道,挤逼着探头探脑,“这出殡的阵仗也忒大了,是哪位官爷死了呀?” “谁知道?前几天就倒是瞧见那广平郡王府邸前摆上了一个斗大的“祭”字,我看估计是府里头哪位亲眷去了吧。” 一人乍惊,“不会是那个小郡王吧?!”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人家郡王还不到三十,难不成就要让你咒死了?” “这可不好说,都说世事无常,谁能料他是三十死还是四十去?” 纷呈杂语中,再抬眼看去那送灵的队伍,业已在天际滚滚下,留下一片浪花的白、以及满地落叶一般的黄纸。 黄纸飘飞,落在那葱翠的松柏上。浩浩汤汤的一行人已至周家祖坟,灵寝白石崭新,四周的杂草除去大半,余下几根含水带露的枯枝,桃李无言,梨蕊成雪。 只听那双鬓斑白的道士一声“时辰已到,入墓”,旋即哀锣震天,悲恸憾地。 掩面涕泪的人群首端,站着苏苒苒与周清秋。她眼看着那口黑棺一寸寸沉入黄土,只觉自己的心亦在一寸寸坠落,坠向一个黑暗的居所,沉重的“咣当”一声,一切尘埃落定。陆续有人错她而来,装上封石、摆好祭品。一应妥帖后,下人们繁杂退下,整个世界也随之退后一丈,留她仍旧立在原地,呆滞地望着这一座新坟,几捧黄土。 许久,翠儿揣着忧心上前,掣一掣她半截衣袖,“小姐、小姐,咱们该回去了,您瞧这天,估摸着要下雨了。” 她乍惊一瞬,别过脸一瞧,只瞧见天地孤清中,翠儿一片虚影。好半晌,她才逐渐将花草树林看清,缓缓将手中的黄纸递给身旁的翠儿,道:“翠儿,你去告诉管家,叫他们先回去,我想在这儿,再陪陪嘉郎。” 长泄一气后,翠儿轻轻颔首,倒没有劝阻,只是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姐,您别太伤心了。我就在那边树丫子底下等着您,有什么事您唤我一声。” 石碑小篆前,周清秋瞥一眼苏苒苒,见她乜呆呆一个斜影,宝髻松亸,腮有涕痕,桃李无言、下自成蹊。思一瞬,他到底台步上前,抬了袖口拍下她肩头几张黄纸,嗓音低迷醇厚,“我陪嫂嫂呆一会儿,哥哥走得匆忙,我还没来得及赶回来为他祭奠,如今在这里,也算尽我做弟弟的一点本分。况且这里荒野偏僻,放嫂嫂同丫鬟在这里,到底女流之辈,不大安全。” 苏苒苒感觉肩头被骤然轻触,打一个激灵,一个身子往侧里缩一缩,偏头一瞧,见他神色无异,忖他乃无心之举,方心内自惭,面善颔首。 她折了一把柳腰蹲在墓碑前,一手放于膝上,一手将那黏在墓碑上的纸钱一张一张拈下。碑上正楷密密行行,她却只瞧得见“周清嘉”三字,几个青葱指端寸寸由上面拂过,横竖撇捺,似乎是描着周清嘉面庞上起伏的曲线。 身侧半丈,周清秋思及方那个稍显逾矩的动作,不好再上前,无奈地退到另一边,躬着腰整理石墓周遭的一些杂草,一双眼却像是被人牵了线,时不时往苏苒苒的方向望去。 他额中愁绪、眼中青丝俱被老树下的翠儿尽收眼底,心道此人果然不安好心,却又念及他是主子,一时无奈,只将裙中绣鞋狠狠一跺,唇上嘀咕:“哼,登徒子一个。” 茂叶婆娑,风凉渐寒,周清秋抬眼看一看天色将倾,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泥灰,蹒步上前:“嫂嫂,时辰不早了,况且瞧这天色是快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府吧,改日再来瞧大哥也是一样。” 苏苒苒展眉一望,果然天际昏暗,纵然心有不舍,亦不好留他二人在这里陪自己淋雨,便扶碑起身,谁料双腿酥麻,还未站稳,膝上一歪,险些栽下去。 陡然,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扶住,她抬眼望去,只见周清嘉含□□笑的一双眼,似要启唇嘲弄自己,声音哑出,却是,“嫂嫂当心。” 周清嘉眉眼渐散,虚影重聚,又凝成了周清秋的耳眼口鼻,她狠眨两下眼,交睫之间,神思拉回,忙倾直了身子,“谢、谢谢。” 见她些微慌张,周清秋勾起一笑,手上弥留她肌肤余温,却被恼人的一阵风顷刻消散。他在袖中攥一攥手,语气温柔,“都是一家人,嫂嫂倒用不着同我客气,往后……往后你一人孀居,有什么麻烦事儿,就差人到我院儿里知会一声儿,大哥不在了,我自然是要有些担当的。” 黄土不定、路有不平,且行间,他几欲抬首扶她一个趔趄的身躯,每每最终,又收回手,“山路不好走,嫂嫂留心些。” 不时翠儿已捉裙而来,搀了苏苒苒的手臂,一行往马车过去。还没进城,天就飘起了霪霪绵密的雨,路渐泥泞,车马不敢行快,缓慢颠簸中,到府后业已过了酉时。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小天使们可以踊跃评论一下啊~ 第2章 重逢 一片月玦,冷霄中悬,展露着一个似乎永不会圆满起来的缺口。苏苒苒罩一件霜白大袖衫,倚窗遥望,银河静默,星海无言。身侧的高案上,孤寂地搁置一个青白釉瓷花盆,上头积了不少灰,舒展的叶片上沾着点点花泥,花苞恹恹耷下来,良人不归,迟迟未开。 她抽出一方粉缎绣绢,捉了叶片擦上头的泥点,尚且蕴凉的风扑窗而入,渐迷了她的眼。 恍惚中,她拈着绣绢的手被另一只大手由她腰下伸出、捧住,连同背脊同时跌进一个温暖怀抱。有一股温热的鼻息喷在耳畔,“手上别用劲儿,这叶子可经不住你折腾。” 是再熟悉不过的一缕温润低沉的嗓音,从前日日在她耳畔。她的指尖顿住,有什么由胸口涌出,锁住轻喉,令她难言难语,只是静听他在耳边轻笑,“你几天没给它浇水了?瞧这花苞都焉巴成这样儿了。” 他握住她的手,一齐提起花盆边上的一个鎏金铜壶,细长的壶嘴埋入叶下,“你得从根儿上浇水,一来水能更快地浸入泥土,二来,叶上沾了水,倘若被太阳一照,就给晒坏了。小傻子,我教你那么多次,你怎么还记不住?” 对闲窗盼,皓月婵娟,他低润的声音、温热的胸膛,似乎什么都没变,那些飐飐白幡好像只是飞扬在她的梦里、哭断柔肠的时光只是黄粱一叹。 迫切地,她想旋裙回身,去看他山河一样起伏的面庞。珍珠耳坠稍一晃,立时被他稳住了腰,伴随他一声叹息,“小傻子,我放心不下,今日特地跟玉帝天君求了情,来与你辞行。你要照顾好我盆里这些松月宫粉、六月雪、龙柏……最重要的是,要照顾好你自己。” 一滴泪挥在兰叶上,苏苒苒猛地回首,看见几片轻绡帘箔之间他一抹渐行渐远的背影,决然而去。 她捉了月裙,紧追而上,踅帘而出,音哭断肠地追到外房,“嘉郎、嘉郎,你要到哪里去?别丢下我、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只见残月之下,他在门下回首一笑,似于万言无声处已诉尽衷肠,尔后跨出门去,走入渺茫凉夜中。 待苏苒苒扑到门上,四下顾盼,哪有什么人?唯有院中玉树琼枝,衰杨古柳,风物尽前朝。 草木无声,蛙声浅行,霪雨渐至,淅淅沥沥地坠在花梢、枝头、石板驰道,冲尽他曾梦行梦去的脚印。隔日,已是轻霭浮空,晨雾濛濛。 今早起来萧瑟了好些日子的园子总算有了丝生机。园中那颗歪脖子的珊瑚海棠冒出叶新芽,沉寂了许久的池塘浮起阵阵涟漪,几尾红鲤在水中隐约可见。 楠木雕花的门框边,苏苒苒披着雪白狐裘侧立着,瞧园子里渐显的春意。她赤着脚来到池边,青葱纤指从水面划过,鱼儿似是饿极,竟不像往日那般怕人,而是纷纷游到她手边。 她瞧着此景,将一缕发丝理置耳后,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哎哟,现在饿慌了才晓得亲近人,以前嘉郎给你们投食时,也没瞧见你们这个样子。现在好了,没人喂了,终于是开窍晓得要讨好人了。” ‘哒哒’几声脚步声,园中的宁静被打破,翠儿穿着那碧色罗裙,肩上搭着一缕发辫,手上端着的那一盆水还冒着热气。 抬眼瞧着苏苒苒光脚坐在池边,手中的水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未及苏苒苒反应过来,只见翠儿猛地扑上将她抱住,嘴上哭喊着,“小姐,您可别吓我,少爷去了,翠儿知道您伤心难过,可您、您要是有个什么三场两短,那我、那我以后下去还不得被少爷骂死啊?!” 苏苒苒怔忪一瞬,低眼瞧她哭得发抖的肩,方明白她定然是心生误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拍着她的肩头,“我的天,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瞧着嘉郎的锦鲤可爱,坐在池边看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