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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房陷入了安静。 姜糖不是很擅长察言观色,没怎么注意到容景的神色,继续坐下来吃饭。 毛笔勾勒着黄麻纸,夹杂着碗筷碰撞的声响持续了接近半刻钟。 容景坐在她的身边,直勾勾地盯着她吃饭。 感觉很奇怪,像是被危险的捕猎者观察猎物吃饭,盯得她浑身发毛。 勺饭的速度愈来愈慢,姜糖放下筷子,镇定自若道:“我吃完了。” 饭碗里仍有接近一半的饭,两个大鸡腿已经啃得只剩下骨头,还有一碟青菜只吃了一根。 容景扫过饭桌,平静道:“很多没吃完。” “饱了饱了。”姜糖拍拍肚子。 在他一动不动的注视下,她莫名有种错觉,自己好像是他饭碗里的食物。 她在吃饭,而他要吃了她一样。 好可怕。 姜糖吃不下去了。 容景捏了捏她瘦弱的手臂,语气不无嫌弃道:“太瘦了。” 姜糖小声嘟囔:“你别老是盯着人,我都没胃口了。” 他顿了顿,似乎未料到是自己的错。 缓慢地把手拂上她的头顶,用一种嗤之以鼻的语气道:“真是娇气。” 姜糖觉得他的手好像泰山压顶般的沉重。 听到这话很不赞同地反驳道:“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哪有人自己不吃盯着别人吃的。” “我不用吃饭。”容景慢悠悠道。 姜糖假意奉承道:“真是厉害极了!” “……”容景听出她话里的反讽,竟没生气,反笑道,“难道我不厉害?” 他是修真界最厉害、修为最强盛的人。 旁人都说他和沐阳真人不相上下,真是可笑至极,那老头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容景的神情不可一世,姜糖居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但是她故意不附和,反而不屑地哼了一声,假装不信。 他不吭声了。 没追问,也不向她争辩。 姜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不透在想什么。 他经常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早就习惯了,归根结底,还是他太令人难以捉摸。 而且对于她不喜欢他盯着的事情,好像很不以为然。 姜糖准备起身。 容景出声:“再点个荤食继续吃。” 姜糖:“啊?” 容景把她扯到座位上:“我不看你了。” 姜糖震惊脸:“好吧。” 继续就着鸡腿吃完剩下半碗饭,她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我要回去睡回笼觉了。” 姜糖起身时,椅子划出刺耳的移动声,她连忙顿住,轻手轻脚地跨了出来。 容景准备起身同她一道出门。 这时,门外响起了喧哗的争吵声,激烈地穿透大门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姜糖奇道:“发生了什么?” 邢青衣神神秘秘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容景烦躁地蹙眉:“太吵。” 像是被戳中,姜糖回想方才不慎发出的噪音,做贼心虚地觉得他指责的好像是自己。 但他只是盯着门外,眸中划过清晰的杀意。 随后姜糖悄悄松出一口气,还好说的不是她。 接着又提着一颗心:容景是跟闻镜呆久了,被他传染上暴躁凶恶的性格了吗? 他在她的面前,从来没表现过这种外露的情绪,别人发出一点噪音,便要杀之而后快的狠毒。 在他脸色逐渐晦暗不明,指尖灵力涌动往外走时,姜糖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角。 “我们不要多事了。” 容景没回头。 她猜不透现在是什么状况,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道:“昨晚我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困死了。” 她说的是实话,从天鹤殿下来时,天际渐白,已经接近凌晨时刻。 没什么精力去看热闹。 姜糖吃完饭就犯困,恨不能立即躺在床上睡到中午。 闻言,容景望了她一眼,似在思索,片刻后,语气平静道:“好,我们从后门出去。” …… 第二日清晨,姜糖神色困顿地爬起来,随便扎了个发髻,走去膳房吃早饭。 邢青衣什么都会做,等她只言片语描述完,便能烹饪出修真界不曾出现过的食物。 姜糖点了个包子和油条,吃着饭时,门口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圣女谷和四象宫出身的后宫为了争夺清心殿内的唯一水源,正打得那叫一个天崩地裂。 作为圣女谷的大师姐,问轻歌率领着人数众多的师妹们,占据着井口的位置,围绕成一圈挡住四象宫的窥视。 她的眼角下缀了一颗泪痣,妩媚动人,语气温温和和:“四象宫的姐妹们,此井是小师妹最先发现的,现在是我们的了,你们请回吧。” “没听过这种道理。” 四象宫的季斐斐掩面娇笑:“今日我们非要取水,你们又当如何?” “清心殿地底的井水充沛,meimei若是需要,自行打井去吧。” 问轻歌抬手一阵狂发乍起,挥退众多上前的四象宫女子。 季斐斐连退两步,与身旁的红裙女们相视一眼,非常默契的念出口诀。 狂风中雷电疾走,一时引得飞沙走石,乱入迷眼,黄雾漫天中众多衣裙在井口翩跹飘荡,时隐时没,令人看不清晰,只听得娇叱声不断,挟着大风吹向平静无波的膳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