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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院子,只闻她一人在那好似受惊的鸭子一般又哭又叫,吵得人头疼。樊克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立在众仆前头的余氏立刻会意,指了两三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二话没说将那妇人的嘴堵了起来。樊克之转而看向从进院起就一言不发跪在那儿的长松:你们家公子出了何事? 长松恭敬地趴在青石板上,头都没抬:大爷前几日心情不好,便去万春楼散心。为了一个异域舞姬跟几个外地客商打了起来。当时没什么,结果过了一宿其中一个丝商就去了。原本那人的随从被老爷使了银钱打发了,谁知今日又闹了起来,还去县衙告了官!说到这儿,似是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开口,长松悄悄觑了樊克之一眼,见他一脸冷漠不想听的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老爷让咱们来请二爷过去商议一下,到底是一家子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樊克之还没说什么,屋里的楚蓁听不下去了:夫君失踪的那几年,可不见大爷这个做兄弟的找人去寻。边说边扶着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长松。 樊克之怕她生气,忙示意万山将俩人都拉出去,三两句将楚蓁劝回房内。他本来不想管,但刚跟楚蓁聊到突厥,那边樊明仁就跟异域舞姬扯上了关系,由不得自己不多心。他还是决定去那边看看。 樊克之到二房现在居住的院子时,远远地就听到林氏尖利高昂的骂声:什么腌臜泼皮货,也敢扯攀扯咱们逊哥儿!也不打听打听,咱们永宁侯府是好惹的嘛!实在不行,我明个儿就去宫里寻惠妃,我还不信了,不就是个铜臭商人,也敢叫逊哥儿抵命,他也配! 他登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真想立马转身不再管这事!jiejie有了荣王后才渐渐在宫里稳住了脚跟,初进宫时若没有皇后明里暗里的照顾,也许早就没了性命!且当年jiejie为何进宫,林氏可是一清二楚,如今居然如此无耻,妄想借jiejie的势,实在可恶!许是看出他的不满,身后的长松快跑几步至正门前,大声喊了句二爷来了!骂声戛然而止,林氏身边的方嬷嬷匆匆掀了帘子出来,毕恭毕敬地将樊克之迎了进去。 屋里不止林氏,二老爷樊诏沉着脸坐在左上首,见樊克之进来也没动。樊明仁耷拉着脑袋坐在右下首,一脸郁卒,胡子拉碴,看起来颓废得很。林氏倒是迅速换上了一张笑脸,忙让人看座上茶。樊克之朝她点了点头,闲闲坐在左下首,并不开口。 林氏顿时不知所措起来,频频看向身旁的樊诏,偏偏樊诏不知在想什么,一眼没看她。樊明仁自打樊克之进来,不知道是惭愧还是愤恨,眼珠子转来转去,就是不肯看向樊克之。还是林氏疼儿子,沉不住气,率先开了口: 元哥儿,曹嬷嬷跟长松想必也跟你说了,你大哥是真被那些客商给坑了,你看是不是去找县尹通个气儿,把那勒索的人下了大狱好好惩治一番? 樊克之简直想笑,京城县尹,那是可以直达天听的,自己有多大的脸敢叫人家徇私舞弊?再说了,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未可知,樊明仁但凡是个好的,也不会整天流连青楼楚馆了惹上是非了。 二婶,我与县尹大人实在没有交情,而且,他用茶盖徐徐抹着漂浮的叶片,看了一眼樊明仁,平静道:说不定,大哥情绪激动之下,一时没了准头,真把人给打伤了也不一定。大哥虽然不能上马征战,比普通人还是有些力气的。 对面的樊明仁立时又气又急,刚想扯着脖子辩驳,不知想起什么,看向自己的父亲,生生憋了回去。 樊诏的脸色更黑了,手掌紧握,阴沉沉的看向樊克之:元哥儿,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莫说是县尹,即便是刑部大牢,也是说得上话的。你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管你大哥这档子事了,是吗? 樊克之对他话里的威压视而不见,仍旧沉默着不说话。 圣上一向重视孝悌,即便你再受宠,眼看兄弟深陷麻烦却不帮忙,如此冷血无情,就不怕言官参你,不怕圣上怪罪于你吗?樊诏见他始终不松口,渐渐维持不住长辈的架子,睚眦俱裂起来。 若说冷血无情,侄子实在不敢与二叔比,能对六岁的孩子下手。樊克之见他不仅没有求人的态度,还试图把错推到自己身上,觉得恶心。当年樊诏可是真的想弄死自己,也差点成功了。大哥若不能将这事好好解释清楚了,恐怕就是圣上的亲兄弟,也得往县衙走上一趟了!他定定地看向一言未发的樊明仁,不想再说,抬脚便出了屋门。 有这闲工夫,真不如赶紧回墨兰居,多陪陪娇妻和未出世的孩子,樊克之望着已然暗下来的天,不想再离这些所谓的亲人。兄弟?他没有这样事事嫉妒时时恶心自己的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爵位对于没什么才干的人来讲,真的是让人疯狂! 第79章 宁氏 如意坊东三条胡同的宁府向来是周围邻居艳羡的人家,胡同口卖吃食的小贩们,每当带娃娃从宁府门口过,都会特意拉住孩子不让吵闹。御史本就是让人敬仰的清贵人,何况宁府的这位御史中丞大人还有个嫁入侯府做当家奶奶的好闺女。 原本宁府连每天出来买菜的婆子都自矜身份,从不肯与农人们多说一句的,最近这半年却是每次匆匆买完菜就回府关上门,宁府门口渐渐车马稀疏得很。这几日更是连府门都不怎么开,偶尔还能听到大院里头隐隐的哭声,大白天的从院墙外走感觉阴森森的。 --